归程微光

押解李建军的警车驶离废墟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池砚辞站在老百货公司的断壁前，看着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落在满是焦痕的楼板上，像给这片沉重的土地镀上了一层薄金。

“英国那边传来消息，林萌萌已经办好回国手续，明天就能到机场。”萧鹤川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温水，“李建军在审讯室里全招了，七年前他确实被股东胁迫，但后来发现自己的儿子也在被贩卖的孩子里，精神彻底崩溃，才走上了极端。”

池砚辞接过水，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想起李建军在仓库里崩溃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一个被胁迫的旁观者，最终变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凶手，这场跨越七年的悲剧，没有真正的赢家。

“那些被贩卖的孩子，还有线索吗？”池砚辞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喉咙里的干涩终于缓解了些。

萧鹤川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李建军交代了几个当年人贩子的窝点，我们已经通知各地警方去排查了，目前已经找到了三个孩子，还有十几个正在寻找。”

陆衍站在一旁，收起了罗盘和桃木剑，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仓库里的怨魂，大部分都是被贩卖的孩子，李建军一落网，怨气就散了，剩下的只要好好超度，就能让他们安息。”

三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晨光越来越亮，照亮了第三大街的断壁残垣，也照亮了远处街道上早起的行人。这场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深夜危机，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但他们知道，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找到更多被贩卖的孩子，查清七年前的全部真相，还有，接林萌萌回家。

第二天下午，池砚辞和萧鹤川准时出现在机场的国际到达口。池砚辞特意穿了件干净的警服，萧鹤川则带了个小小的玩偶，是林萌萌照片里喜欢的兔子样式。两人站在人群里，目光紧紧盯着出口，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她会不会认不出我们？”萧鹤川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玩偶的耳朵。

池砚辞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们会慢慢让她熟悉的。”

就在这时，出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出来，齐肩短发，左耳后那颗黑痣格外明显——正是林萌萌。她背着个粉色的书包，手里拿着个小小的行李箱，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还有一丝对陌生环境的好奇。

池砚辞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你是萌萌吗？我是池砚辞，是来接你回家的。”

林萌萌抬起头，看了看池砚辞，又看了看萧鹤川，眼神里的警惕慢慢褪去了些。她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我知道你们，张叔的日记里提到过你们。”

萧鹤川立刻把兔子玩偶递过去，笑着说：“这个给你，我们听说你喜欢兔子。”

林萌萌接过玩偶，抱在怀里，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这是她自从养父母去世后，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林萌萌坐在后座，抱着兔子玩偶，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突然开口：“张叔……是不是不在了？”

池砚辞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心里一酸：“是，但他到死都在找你，都在保护你。”

林萌萌低下头，小声地说：“我知道，他给我寄过很多信，只是我那时候不知道是他寄的。”

原来张叔这些年一直在偷偷给林萌萌寄信，只是怕被人发现，一直没署名。林萌萌虽然不知道是谁寄的，但一直把信好好保存着，就像保存着一份希望。

回到警局后，池砚辞和萧鹤川给林萌萌安排了临时住处，还联系了心理医生，帮她缓解这些年的创伤。林萌萌很懂事，虽然经历了很多痛苦，但她没有抱怨，只是偶尔会对着张叔的照片发呆。

几天后，李建军的审讯有了新的进展。他交代，七年前百货公司的股东们，不仅贩卖了林萌萌和其他孩子，还在百货公司的地下仓库里藏了一笔巨款，是他们贩卖孩子的赃款。

“我们去看看吧，”池砚辞对萧鹤川说，“或许能找到更多当年的证据。”

两人来到老百货公司的地下仓库，在李建军交代的位置，果然找到了一个铁盒，里面装满了现金和账本，账本上详细记录了当年贩卖孩子的交易记录，还有更多被贩卖孩子的信息。

“有了这些证据，就能找到更多孩子了。”萧鹤川看着账本，脸上露出了笑容。

池砚辞点点头，看向仓库外的晨光。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落在账本上，像是给这份迟到了七年的真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警局的某个角落，一个小小的黑影正看着林萌萌的住处，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发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这场关于救赎与罪恶的游戏，还没有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