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茅北马赶尸匠,登堂入室必有丧。
风水赊刀打更人,一身正气驱鬼魂。
自古里来,淮河以南出事都是找茅山道士,而秦岭以北出事则是找东北马仙。至于我们湘西一代,则是会找一个叫做出黑先生的人。
这出黑先生可不简单,通常情况下,家中死人出殡,定是在白天,这种人叫做白事先生,出黑先生恰恰相反,是在晚上出殡的,这也大大的提高了危险性。
在湘西的夜晚,除了出黑先生,还有一个身影穿梭于树林之中,那便是赶尸匠,俗称赶尸人,而我的爷爷————裴正祖,正是这么一个人。他也是赶尸一代的最后一个人。
据传说,湘西赶尸的根,深植于苗疆巫傩的土壤与旧时对幽冥的蒙昧敬畏。其源流归于上古时期的炎黄与蚩尤的战争:苗祖蚩尤麾下将士血染沙场,遗骸枕藉。蚩尤悲悯英魂流落,遂令通晓幽冥之术的军师行法。军师指血画符,口诵秘咒:“黄泉路冷,故土难离!今奉祖命,敕尔尸骸,随符归乡,闻铃即起!急急如律令——起!”血符微光一闪,阴风掠过死寂的战场,地上的尸体竟关节咔响,僵硬地自行立起。蚩尤高擎引魂幡在前,军师则单手稳持一柄纹路古拙的三清铃,手腕沉稳摇动——“叮…呤…叮…呤…”——铃声低沉,带着一种穿透皮骨的奇异韵律。那些直立的尸体,头颅微垂,双臂僵直贴于身侧,便在铃声与残余符力的牵引下,双足并拢,原地轻微一跳。铃声节奏不变,尸队便随着这不变的节拍,一蹦一跳,沉默而诡异地随幡南行。途中遇险,军师指诀疾点,符箓自燃,瞬间召来浓得化不开的雾障,掩去了这支跳跃亡者的踪影。此术遂成赶尸之源,施法者被敬畏地称为“老司”。后世,尤其明清,湘西贫苦者深入川黔“死地”谋生,多暴卒于瘴疠蛊毒。然武陵山如刀劈斧削,沅水湍急似鬼门,棺柩归乡十难存一。
正是这归途的绝望与对亡魂化厉、祸及宗族的深重恐惧,催生了独行于阴阳夹缝的“赶尸匠”——他们承袭老司衣钵,孤身一人,便是指引亡者归乡的幽冥使者。深信客死异乡者魂魄怨念深结,若不能归葬祖坟,必化厉鬼循血脉索命,祸延亲族六畜。
故行前,赶尸匠需以秘法炮制“辰州符”:取辰州朱砂,混入雄黄、坟头土等秘料,再蘸取鸡冠血或自身中指血,在特制黄裱纸上绘下繁复的镇魂引路符文。将一张“镇魂符”端端正正贴在尸首额头,再以数张“定魄符”分别贴于尸身前胸、后背及双膝。尸身则被仔细裹入宽大厚重的黑色“魂衣”之中,面部覆以写有死者名讳、生辰及符咒的纸钱。待到子夜阴气最盛,万籁俱寂,赶尸匠便孤身出现在义庄或荒野停尸处。他左手提着一盏光线幽绿、灯油据说掺了尸蜡与尸油的“引魂灯”,右手则稳稳持着那柄青铜铸造、铃舌刻有八卦、尺余长的三清铃。腰间束着宽厚的布带,上面插满备用符箓与一柄桃木短剑,背后斜挂一面声音喑哑的阴锣。他目光沉静,口中默诵法诀,右手腕开始规律地摇动三清铃——“叮…呤…叮…呤…”——铃声不高亢,却带着一种直透幽冥的奇异振动,连接着尸体额头的黄符。
随着铃声持续,额贴黄符、身裹黑袍的尸体,在幽绿灯光的映照和夜雾的缭绕下,如同沉睡中被无形之力唤醒,头颅极其轻微地一抬,紧接着,整个躯体便僵硬地原地向上微跳一下,也就成了我们眼中的僵尸。铃声节奏恒定,尸体的跳跃便持续下去,一蹦,一跳,保持着约莫三尺的距离,双臂紧贴身侧,膝盖几乎不弯曲,仅靠脚踝发力,每一次沉重的身躯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噗”声,砸在寂静的山道上。赶尸匠便提着引魂灯,摇着三清铃,以平稳的步伐走在最前。身后,一列额贴黄符、身裹黑袍的尸体,便如同被无形的锁链串联,精准地跟随着引魂灯幽绿的光晕和三清铃那恒定不变的“叮…呤…”节拍,一蹦一跳地紧随其后,动作僵硬划一,透着非人的冰冷与秩序。这便是单人驱策尸队的骇人景象。
湘西赶尸也是有说法的,就比如说“三赶三不赶”森严:唯斩首者(寻首合葬之怨念可引)、绞刑站笼毙命者(受刑未散之魂可驱)、战死械斗者(血气未冷之魄可随)方敢驱赶;病亡者(恐携瘟神疫鬼)、自尽者(枉死城怨魂易反噬)、雷击火烧者(天罚残躯,触之招劫)则万不可碰。
每一次的赶尸,都有极大的风险,尸体额头的镇魂符是压制尸气的唯一枷锁,三清铃的节奏是指引迷魂不散的路标。若符文意外破损、被雨露打湿,或三清铃节奏错乱、引魂灯骤然熄灭,则符箓失效,尸变立生。狂暴的“僵尸”将首先扑向离它最近的、唯一活着的赶尸人。
我们裴家,历代都有赶尸人的传承,但是由于如今时代的变迁,火化成为大多数人的选择(当然国家为何要求火化一想便知,我也不言),殡仪车也就代替了赶尸人,这也致使赶尸人这一行开始没落,直至最后只剩下我爷爷,其实不止赶尸人,许多阴门职业都已经基本失传,就比如上下三行的下三行中刽子手,随着死刑的修改也就消失了,再比如说捞尸人,也消失在了历史中。
老一辈的人喜欢要男孩是因为不想断了后,而我爷爷却不希望赶尸这门手艺消失,因此便希望我可以继承他成为最后一个赶尸匠。我本是百般不情愿,我的成绩不错,虽然是在县城中上的学,但是却常常代表学校参加市级和省级比赛,也获得了不少奖,被学校当作学校的脸面,甚至还为我争取到了一个去魔都上高中的名额。如果不出意外,我是可以考上一个双一流的大学的。若是按照爷爷的想法,每天和尸体打交道,不仅会被同学嘲笑,还不容易找女朋友,但是耐不住爷爷的软磨硬泡的“逼迫”,我还是做出来让步,答应了爷爷跟着他学习赶尸之术,说实话不要相信什么网上的爽文小说,什么一个系统叮一声就啥都会了,这学习中的苦是真的不少,虽说爷爷并没有真的让我赶过尸,但是却为了训练我的成绩,有一次爷爷竟然狠心的把我扔到了村口的乱葬岗,为了困住我还特意布下了阵法,我本来是想用爷爷叫我的知识破阵,却不料这玩意硬是破不开,最后还是被爷爷给救回来了。
我本来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但是却不料一年前的一天,爷爷突然把我叫到了房间里,递给我了几样东西,我看去,都是些驱鬼用的法器,而且年代都不小,明显可以感受到上面的灵气,随后爷爷有递给我了三个锦囊,告诉我在我到达魔都的时候打开一个、遇到困难的时候打开一个,至于最后一个,就在我最迷茫的时候打开,里面会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随后爷爷便向全家的人宣布他要出去一趟,不必找他。然后爷爷就失踪了,怎么也联系不上,奶奶和爷爷的哥哥与弟弟很快就报了警,但是警察却一直没有找到有关爷爷的线索,爷爷整个人就像是在世界上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了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警察也不再管这件事了,草草的给爷爷办理了死亡证明,告诉奶奶不用找了,爷爷已经死了。奶奶明显接受不了这个答复,每天以泪洗面,每天都会给供奉的佛像上香,祈求爷爷能够平安回来。
但是事实往往残酷,爷爷始终没有回来,最终奶奶病倒了,后来检测出得了癌症,奶奶临死前,将我们一家人叫到一旁,对我叮嘱道。
“小陌啊,等你到了外地上学,有出息了,一定要找到你爷爷这老头子,告诉他,中荣我一直想他。”
“好的,奶奶,我记住了!”我含着泪点头。
随后奶奶又对家里人叮嘱道:“等我死后,把我葬在咱们裴家祖坟,我要在哪里等着那老头子回来。”
家里人也是暗暗抹泪答应。
见到如此情景,奶奶强忍着病痛笑了笑,最终手一滑不再有了生机。家中人也强忍着泪水,通知了村里人,而我,则被派去请了村中的出黑先生陈顺运前来主持奶奶的葬礼。
我来到了陈顺运的家中,礼貌的敲了敲门。
“谁啊?”陈顺运沙哑的嗓音隔着门板传了出来。陈顺运这家伙犯了五弊三缺的鳏与钱,老年无妻,一生贫困。
我礼貌的回复到,声音中仍然带着哭腔:“陈老爷子,我,裴小陌,我想请你去我家出黑,为我奶奶主持丧事!”
陈顺运听到我的话后沉默不语,应该是也没有想到奶奶会死。
我见半天未得到陈顺运的回复,心里不免有些慌,害怕他不答应,毕竟这老家伙性格古怪,我赶忙请求到:“求您了,陈老爷子!”
随着“吱扭”一声,门打开了,陈顺运长满皱纹与胡子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到:
“进来吧!”
说罢,陈顺运便转身走进了屋里,而我也紧随其后,进入了陈顺运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