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沙包的甜意还在舌尖打转,许繁音攥着包装袋的指尖微微发烫。她偷偷抬眼,恰好撞进祁寒宴含笑的目光里,那双眼像盛了清晨的雾,软得让人心尖发颤。她慌忙低头,咬着包子含糊道:“谢、谢谢你的早餐。”
祁寒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喉间溢出低笑:“慢点吃,还有时间。”他伸手替她拂去嘴角沾着的豆沙碎屑,指尖触到她的脸颊时,两人都顿了一下。走廊尽头忽然传来脚步声,方行舟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过,目光扫过两人相触的指尖时,脚步猛地顿住,作业本的边角差点滑落。他很快收回目光,垂着眼快步离开,只是那背影,比往日更显单薄。
上课铃响时,祁寒宴自然地接过许繁音的书包,“我帮你拿到座位上。”他的座位在她斜后方,从前世到今生,始终隔着两排课桌的距离。许繁音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走廊里方行舟的眼神,心里忽然掠过一丝复杂——她知道自己该彻底放下过去,却还是忍不住为那份落空的心意感到歉疚。
课间操时,林薇薇抱着篮球从操场跑过来,路过许繁音身边时,故意撞了她一下。许繁音踉跄着扶住栏杆,手里的水杯摔在地上,水渍漫开溅湿了鞋。林薇薇挑眉嗤笑:“走路不长眼?”
“你怎么能这样?”方行舟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刚从教学楼出来,恰好撞见这一幕,快步走过来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水杯递给许繁音,又抬头看向林薇薇,语气带着愠怒,“道歉。”
林薇薇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方行舟,你现在倒是帮她说话了?以前你不还……”
不等她说完,祁寒宴已经走到许繁音身边,轻轻把她往身后护了护,目光冷得像冰:“不管以前怎样,现在你欺负她,就该道歉。”他转头看向方行舟,语气平静却带着界限,“谢谢你,但繁音这边,我会处理。”
方行舟的手僵在半空,看着祁寒宴护着许繁音的模样,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默默退到一旁。林薇薇被两人的目光盯着,脸上挂不住,咬着唇说了句“对不起”,转身跑开了。
“有没有撞疼?”祁寒宴低头问许繁音,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方行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来,声音轻轻的:“擦下鞋吧,别着凉了。”
许繁音接过纸巾,轻声道:“谢谢你,方行舟。”
方行舟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转身走进了教学楼。风卷起他的衣角,带着说不出的落寞。祁寒宴看着他的背影,对许繁音说:“他只是需要点时间。”
放学时,祁寒宴陪许繁音去医院复查。医生笑着说恢复得比预期好,再过两个月就能停药了。许繁音走出诊室时,脸上是重生以来最轻松的笑容。祁寒宴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的是一家老甜品店,藏在巷子里,玻璃橱窗里摆着许繁音前世很想吃却没吃到的双皮奶。两人刚走到巷口,就看到方行舟站在甜品店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打包盒,显然也是来买甜品的。
四目相对,气氛瞬间有些安静。方行舟先开了口,他看着许繁音,眼神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复查结果还好吗?”
“挺好的,医生说快好了。”许繁音点点头。
“那就好。”方行舟笑了笑,把手里的打包盒递过来,“这家的双皮奶很好吃,我刚买的,你试试吧。”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个是多买的。”
许繁音看着那盒还冒着热气的双皮奶,心里一暖,刚想道谢,祁寒宴却先接过了盒子,对她说:“我们本来也想进来买,正好省得等了。”他看向方行舟,语气带着几分坦诚,“之前的事,谢谢你今天帮了繁音。”
方行舟摇摇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他看着许繁音,眼神认真,“繁音,以前是我太执着了,没考虑你的感受。以后……我不会再逼你了。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许繁音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嗯,当然是朋友。”
巷子里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落在三人身上。方行舟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祁寒宴把双皮奶递给许繁音,看着她的眼睛:“现在放心了?”
许繁音咬了一口双皮奶,清甜的奶味在嘴里化开,她点点头,心里忽然觉得无比踏实。前世的遗憾、纠葛,好像都在这一刻被轻轻抚平。她看着身边的祁寒宴,又想起方行舟离开时释然的背影,忽然明白,重生不仅是为了抓住喜欢的人,更是为了学会和过去和解,让所有的遗憾,都变成此刻温暖的铺垫。
晚风卷着甜品店的甜香吹过来,祁寒宴握住许繁音的手,指尖的温度让人心安。他们并肩走进巷子里,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朝着满是暖意的未来,慢慢走去。
第二天学校组织了春游活动去爬山
春游大巴车刚停在山脚,同学们就涌着往下冲。许繁音拎着装满零食的背包,刚走两步就被石阶绊了一下,怀里的面包袋“哗啦”散了一地。她蹲下身去捡,指尖还没碰到包装袋,两只手就同时伸了过来——方行舟抢在前面拾起两袋吐司,祁寒宴则稳稳托住了她即将滑落的背包。
“小心点,石阶沾了露水滑。”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话音落下时,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方行舟握着吐司的手指紧了紧,把东西往许繁音面前递了递:“我帮你把零食理好,你拿稳就行。”
祁寒宴却没松手,他把背包肩带调整到最宽松的长度,直接挎在自己肩上,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你胃不好,别拎重东西,我来背。”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替许繁音擦了擦沾在指尖的面包屑。
许繁音看着两人间隐隐的张力,干笑两声接过方行舟手里的吐司:“谢、谢谢你们,我自己能行的。”
方行舟没接话,只是从背包侧袋里抽出一根登山杖递给她,木质杖身被摩挲得光滑:“这个拿着,之前特意挑了轻的,你用着不费劲。”他余光瞥见祁寒宴正帮许繁音理额前的碎发,又补充道,“山路窄,我走在你左边护着你,寒宴走右边,这样安全。”
祁寒宴抬眼看向他,嘴角勾了勾却没反驳,只是在许繁音迈出第一步时,轻轻扶了扶她的胳膊:“踩稳了再走,别着急。”
爬到半山腰的观景台,大家都瘫在长椅上喘气。祁寒宴转身去买水,刚走没两步,方行舟就挨着许繁音坐下,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我妈煮的银耳羹,温的,你喝点垫垫肚子,等会儿吃零食不伤胃。”他拧开盖子时,特意把杯口擦了又擦,递过去的姿势带着小心翼翼。
许繁音刚接过杯子,就见祁寒宴拎着两瓶温豆浆跑回来,看到她手里的银耳羹,脚步顿了顿,随即把豆浆塞到她另一只手里:“豆浆是刚热的,你喜欢的无糖款,配着银耳羹喝正好,不容易腻。”他还不忘对方行舟笑了笑,“多谢你想着繁音,不过她喝东西得注意量,一次不能太多,等会儿还要吃野草莓呢。”
方行舟握着空保温杯的手紧了紧,语气平静:“我知道,所以只装了小半杯,刚好够垫肚子。野草莓我也查过了,选红透的才不酸,等会儿我帮她挑,保证颗颗甜。”
等三人找到野草莓地,许繁音刚蹲下身,方行舟就递来一个干净的小盒子:“我提前洗好的,你直接装就行,别碰叶子上的绒毛,容易痒。”他说着,已经弯腰挑起草莓,专挑那种红得发亮、蒂部小巧的,很快就装了小半盒。
祁寒宴却蹲到许繁音另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湿巾,先帮她擦了擦手:“先擦干净再碰,万一沾了虫蚁就不好了。”他夹起一颗最大的草莓,递到许繁音嘴边,“你尝尝这个,我刚才尝过了,比刚才挑的甜。”
许繁音看着凑到嘴边的草莓,又看了看方行舟手里装满草莓的盒子,只好张嘴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时,方行舟忽然开口:“繁音,我帮你拍张照吧,你举着草莓笑的时候最好看。”他拿出手机,镜头刚对准许繁音,祁寒宴就自然地凑过去,抬手帮她拂掉发间沾着的草屑,语气温柔:“头发乱了,这样拍更清爽。”
快门按下时,照片里的许繁音举着草莓笑,祁寒宴的手还停在她发间,方行舟看着屏幕里的画面,指尖在手机边缘掐出浅浅的印子,却还是扯出笑容:“拍得挺好,发给你了。”
下山时,祁寒宴依旧背着背包,方行舟则一手拿着登山杖,一手护着许繁音的胳膊,两人一左一右,都没再说话,却总在许繁音脚步不稳时,同时伸手扶她。晚风卷着樱花落在三人身上,许繁音看着身边两个各怀心思的少年,心里又暖又慌——她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可这悄悄冒头的醋意,却让空气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走到大巴车旁,祁寒宴帮许繁音拿下背包,方行舟则递来一颗薄荷糖:“含着吧,下山风吹得多,润润嗓子。”祁寒宴见状,也掏出一颗水果糖:“薄荷糖凉,你胃受不了,还是吃橘子味的,甜的还能开胃。”
许繁音看着手心两颗糖,无奈地笑了:“我两个都吃,分你们一颗好不好?”她把薄荷糖递给方行舟,水果糖递给祁寒宴,看着两人接过糖时眼底的笑意,忽然觉得,这样带着点小别扭的在意,好像也藏着独属于他们的温柔。
周五一放学,祁寒宴就走到许繁音课桌旁,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周末我家没人,我妈寄了新的烘焙工具回来,想请你去尝尝我做的小蛋糕,顺便看看我家的花园,你有空吗?”他说话时,耳尖带着浅红,眼神里藏着期待。
许繁音刚点头应下,身后就传来方行舟的声音:“我也有空!寒宴你家花园不是种了很多绣球花吗?我正好想拍点照片,一起去凑个热闹呗。”他手里还攥着相机,笑着凑过来,语气自然得不容拒绝,“而且我会帮你们打下手,烘焙我也懂一点,不会添麻烦的。”
祁寒宴看着他手里的相机,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点了头:“行,那周六上午九点,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们。”
周六上午,祁寒宴开着车来接人,许繁音看着窗外掠过的林荫道,直到车子拐进一扇雕花铁门,才惊得睁大了眼睛——眼前的庄园铺着大片草坪,绣球花沿着石板路开得绚烂,远处还有个小喷泉,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我爸妈常年在国外,这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祁寒宴停下车,帮许繁音拉开门,又对方行舟说,“你想拍照的话,西边花园的绣球开得最好,不过别踩坏花径。”
方行舟举着相机四处打量,趁祁寒宴去厨房准备烘焙材料,拉着许繁音走到喷泉边:“没想到祁寒宴家这么大,等会儿我帮你拍几张照片,这里的光特别好。”他说着,已经举起相机,镜头里的许繁音站在绣球花丛旁,笑容格外明媚。
三人在花园里玩到傍晚,祁寒宴刚把烤好的芝士蛋糕端上桌,窗外就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天际。许繁音看着窗外的雨幕,皱起眉:“这雨下得也太大了,我们怎么回去啊?”
方行舟掏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懊恼地拍了下大腿:“糟了,我早上看预报说没雨,就没带伞,现在打车也打不到。”
祁寒宴递过热牛奶,语气平静:“别着急,我家客房多,今晚就在这住吧,等明天雨停了再走。”他转头对方行舟说,“你住二楼东头的客房,繁音住我隔壁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你们先去放行李。”
夜幕降临时,雨还没停,三人窝在客厅里,方行舟提议看电影:“反正无聊,不如看部片子吧?我刚搜了下,有部新出的恐怖片挺火的。”
祁寒宴刚想反对,许繁音却好奇地凑过来:“恐怖片?我还没看过呢,试试吧。”
电影开场十分钟,许繁音就后悔了。昏暗的画面里突然窜出黑影,尖锐的音效炸响时,她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往旁边扑去,正好抱住了坐在身边的方行舟。方行舟身体一僵,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放得极柔:“别怕,都是假的,我把声音调小些。”
坐在另一边的祁寒宴脸色沉了沉,伸手按了暂停键,把台灯打开:“别往下看了,换部喜剧片吧,吓到了不好。”他看着许繁音发白的脸,又递过抱枕,“抱着这个,能踏实点。”
许繁音点点头,攥着抱枕的手指还在发颤。等看完喜剧片,已经快十一点,祁寒宴刚把方行舟送到客房,就见许繁音站在自己房门口,眼神怯生生的:“那个……外面的雷声好大,我有点不敢一个人睡,能不能……”
话没说完,方行舟也从客房走出来,挠了挠头:“我刚才听着雷声也有点慌,要不……我们还是凑一起吧?”
祁寒宴沉默了几秒,最终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你睡床上,我和行舟在床边打地铺,有什么事你喊我们就行。”他找来两个床垫铺在地上,又拿了薄被,“这样你能看到我们,应该就不怕了。”
许繁音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两人轻轻的呼吸声,还有窗外渐渐变小的雨声,心里忽然变得格外踏实。她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想起白天在花园里的笑声,又想起刚才被吓到的瞬间,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原来被人护着、陪着的感觉,这么好。
夜深时,祁寒宴悄悄起身,帮许繁音把踢开的被子掖好,又对方行舟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安静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