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太认真,让许繁音没法再拒绝。沉默了片刻,她轻轻点头:“好,我听你的。”只是话音刚落,她又补充道,“但我想明天就出院,学校的运动会……我还有羽毛球比赛。”
祁寒宴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你的身体怎么能去比赛?医生说要好好休息。”
“我已经跟老师报了名,而且……”许繁音抬起眼,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我想试试,就当是给自己的目标。”她没说的是,前世她因为胃疼错过所有比赛,这一世哪怕只是站在赛场上,也想圆个小小的遗憾。
祁寒宴看着她眼底的光,最终还是松了口:“好,但我要跟你一起去,比赛前必须让医生检查。”
第二天办理出院时,方行舟正好提着一个保温桶过来。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祁寒宴帮许繁音收拾东西,手里的保温桶攥得发白——这两天他每天都来,却总在病房外徘徊,直到今天才敢进来。“我……我买了点养胃的小米粥,”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有些不自然,“医生说你现在得吃清淡点。”
许繁音看着那桶冒着热气的粥,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轻声说了句“谢谢”。方行舟没多留,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时瞥见祁寒宴递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之前的疏离,反而带着点复杂的认可,让他脚步顿了顿,又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出院后的几天,许繁音按时去医院换药,祁寒宴每天都会陪着她,还特意查了养胃的食谱,在学校食堂帮她打适合的饭菜。转眼到了运动会当天,许繁音穿着运动服站在羽毛球馆门口,手里攥着球拍,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别紧张,我在旁边看着你。”祁寒宴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递过来一瓶温水,“要是不舒服,立刻停下来。”
许繁音点了点头,刚走进场馆,就看见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她挤过去一看,羽毛球单打比赛的对阵表上,她的名字旁边赫然写着“方行舟”——原来她的对手是他。
心脏猛地一缩,许繁音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身后的人轻轻拍了拍肩膀。回头一看,方行舟正站在她身后,手里也拿着一把羽毛球拍,只是脸色比平时苍白些:“没想到我们是对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球拍上,声音放得很轻,“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可以申请延期。”
许繁音攥紧球拍,指腹触到拍框上熟悉的浅痕——那是前世方行舟帮她修球拍时留下的。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眼底没了之前的躲闪,反而多了点坚定:“不用延期,正常比就好。”
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许繁音盯着球的轨迹,手腕轻轻一扬,球拍精准击中球托。清脆的声响在馆内回荡,她余光瞥见方行舟愣了一下,才慌忙抬手回防——从前练球时,她总因为反应慢被他调侃,可此刻握着球拍,前世那些被忽略的技巧竟慢慢回到指尖。
第一局过半,许繁音额角沁出薄汗,胃里隐约传来熟悉的坠痛感。她下意识按住小腹,脚步慢了半拍,羽毛球擦着球拍边缘落在地上。祁寒宴的声音立刻从观众席传来:“繁音!要不要暂停?”
她抬头朝他摇了摇头,指尖在球拍柄上攥得更紧。方行舟也停了动作,走到网前看着她:“真的没事吗?脸色不太好。”许繁音深吸一口气,重新摆好姿势:“没事,继续吧。”
接下来的回合里,方行舟的球明显慢了些,角度也刻意避开了让她需要大幅度跑动的方向。许繁音看在眼里,心里忽然泛起复杂的滋味——前世她总觉得方行舟的关心带着敷衍,可此刻才发现,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里,藏着他笨拙的在意。
最后一球落地时,裁判宣布许繁音获胜。她放下球拍,才发现手心已经攥出了汗。方行舟走过来,递上一瓶水:“打得很好,比以前进步多了。”他的声音很轻,眼底带着点释然,“以前总担心你逞强,现在看来,你比我想的要坚强。”
许繁音接过水,指尖碰到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指腹还留着当年修球拍时被划伤的浅疤。她忽然笑了笑:“谢谢你,方行舟。”这句谢谢,不仅是为了这场比赛,也是为了从前那个总在她身后默默照顾她的少年。
祁寒宴很快跑过来,把外套披在她肩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不舒服吧?我刚才看你脸色不对。”许繁音摇摇头,靠在他身边,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没事,就是有点累。”
回去的路上,祁寒宴牵着她的手,脚步放得很慢。梧桐叶落在他们肩上,许繁音忽然开口:“祁寒宴,谢谢你。”谢谢你这一世陪在我身边,谢谢你让我有勇气弥补遗憾,也谢谢你让我明白,真正的温暖,从来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祁寒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眼底的阳光比夕阳更暖:“傻瓜,我们之间不用谢。”他伸手把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以后你的每一个目标,我都会陪你一起实现。”
许繁音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前世所有的遗憾都成了铺垫。那些藏在白布下的碎光,终于在这一世,拼凑成了照亮她未来的暖阳。
晚风卷着梧桐叶的清香,落在许繁音发间。祁寒宴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路过学校门口的便利店时,忽然停下脚步:“等我两分钟。”没等她回应,就快步走了进去。
许繁音站在路灯下,看着玻璃门里他弯腰挑选东西的身影,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前世这个时候,她总一个人躲在宿舍里,捂着隐隐作痛的胃,对着空荡的房间发呆。而现在,有人会记得她不能吃凉的,会在她比赛后紧张地查她的脸色,会把所有细碎的关心都揉进日常里。
很快,祁寒宴拿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出来,拧开盖子递到她手里:“医生说你胃不好,喝点这个能舒服点。”许繁音接过杯子,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她小口啜饮着,忽然想起住院时,他也是这样,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带温粥,连粥里放多少糖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了,”祁寒宴忽然开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今天路过手工店看到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许繁音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绣着小太阳的钥匙扣,针脚不算精致,边缘还有点毛躁,却透着笨拙的用心。“我看你之前的钥匙扣旧了,这个……”祁寒宴说着,耳尖悄悄泛红,“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个。”
“喜欢。”许繁音立刻打断他,把钥匙扣紧紧攥在手里,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光,“特别喜欢。”她抬头看着祁寒宴,忽然发现,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样温暖的感觉——不是轰轰烈烈的承诺,而是记得你所有的小习惯,把你的喜好悄悄记在心里,再用最温柔的方式,一点点送到你面前。
回到宿舍楼下,许繁音正要上楼,却被祁寒宴叫住。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养胃食谱,还有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你每天看一眼,别又忘了吃饭。”许繁音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工整清晰,每一条食谱旁边都标着“适合早餐”“晚餐清淡版”,甚至连食材的用量都写得明明白白。
“祁寒宴,”许繁音忽然抬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祁寒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轻轻抬手擦了擦她的眼角,声音温柔得像晚风:“因为你值得。”他顿了顿,目光认真得让人心颤,“以前我总没勇气告诉你,其实从高一你帮我捡回掉在水里的笔记开始,我就想一直护着你了。”
许繁音愣住了,指尖捏着笔记本的边缘,忽然想起高一那个雨天,她看见祁寒宴蹲在操场边,对着湿透的笔记发呆,便把自己的伞递了过去。原来那时候的一次举手之劳,早就被他记了这么久。
“上去吧,早点休息。”祁寒宴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我来叫你吃早饭。”
许繁音点点头,转身走进宿舍楼,却在二楼的转角停下,悄悄探头往下看。祁寒宴还站在路灯下,直到看见她的身影,才挥了挥手,慢慢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许繁音把蜂蜜水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扣挂在书包上,又翻开那本养胃食谱。月光透过窗户落在纸上,那些工整的字迹仿佛都透着暖意。她忽然觉得,前世所有的遗憾都不算什么了——那些错过的比赛、忽略的关心、没能说出口的感谢,都在这一世,以更温柔的方式回来了。
她拿起笔,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谢谢你,把碎光聚成了暖阳。”写完,她抬头看向窗外,月光正好落在梧桐树上,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未完的温柔。
放学铃声刚落,教室里的人很快走空,许繁音正收拾着书包,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林薇薇把作业本摔在她桌上,指甲涂着鲜艳的红,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许繁音,你是不是故意的?”
许繁音捏着笔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蒜!”林薇薇俯身逼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却满是戾气,“方行舟最近总围着你转,又是送笔记又是买吃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还故意勾着他,有意思吗?”
许繁音皱起眉,心里涌上一丝无奈。自从运动会后,方行舟确实总找各种理由靠近她,可她每次都明确拒绝,没想到会被林薇薇误会。“我没有勾着他,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说清楚?”林薇薇冷笑一声,伸手扯了扯她的书包带,“说清楚他会天天在你教室楼下等?说清楚他会把我送他的钢笔转送给你当笔记笔?许繁音,你就是仗着自己身体不好,装可怜博同情!”
这话像根刺扎进许繁音心里——前世林薇薇也总这样误会她,可那时候她忙着应付胃痛,从没想过辩解。如今再听到同样的话,她反而冷静下来,抬手推开林薇薇的手:“我不需要装可怜,也没兴趣和你抢任何人。如果你有意见,应该去找方行舟,而不是来这里指责我。”
“找他?”林薇薇的情绪更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推许繁音的肩膀,“他现在眼里只有你,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许繁音,你给我离他远点,不然我……”
“不然你要怎么样?”
清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林薇薇的动作猛地僵住。许繁音抬头,就看见祁寒宴站在教室门口,手里还提着给她带的温豆浆,眼底的寒意让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他快步走过来,把许繁音拉到自己身后,目光落在林薇薇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威胁人很好玩?”
林薇薇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却还强撑着嘴硬:“我……我和她的事跟你没关系!”
“她是我朋友,她的事就跟我有关系。”祁寒宴把豆浆递到许繁音手里,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确认她没被吓到,才又看向林薇薇,“方行舟找她,是方行舟的事;你喜欢方行舟,是你的事。把气撒在繁音身上,算什么本事?”
他的话像重锤砸在林薇薇心上,让她的脸瞬间涨红,又慢慢变得苍白。她攥紧了衣角,看着祁寒宴护着许繁音的模样,眼眶突然红了:“我就是不甘心……我喜欢他那么久,他从来都没多看我一眼,却总围着她转……”
许繁音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软了软,从祁寒宴身后走出来,轻声说:“林薇薇,我真的没有要和你抢方行舟的意思。我已经明确跟他说过,我们只能做普通朋友。如果他还来找你,你可以直接跟他说你的想法,或许……他只是没明白你的心意。”
林薇薇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许繁音会帮她说话。她看着许繁音认真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祁寒宴坚定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很可笑。沉默了几秒,她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发脾气。”
“没关系。”许繁音轻轻摇头,“误会解开就好。”
林薇薇捏着书包带,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快步走了,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方行舟正站在走廊尽头,显然是刚过来,眼神里带着点慌乱,却在对上林薇薇的目光时,悄悄低下了头。
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祁寒宴看着许繁音,语气里带着点担忧:“刚才没吓到你吧?以后放学别一个人待在教室,等我过来接你。”
许繁音握着温热的豆浆,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摇摇头,看着走廊尽头方行舟渐渐走远的背影,轻声说:“其实林薇薇也挺可怜的,喜欢一个人却不敢说,只能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那也不能随便威胁人。”祁寒宴皱了皱眉,伸手帮她把书包背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
许繁音抬头看着他,夕阳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轮廓。她轻轻点头,跟着他走出教室——晚风拂过,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她忽然觉得,这一世的日子,正慢慢朝着温暖的方向走,那些曾经的误会和遗憾,都在被温柔地解开。
晚风吹着梧桐叶擦过肩头,许繁音攥着祁寒宴递来的温豆浆,正低头说着医院复查的事,脚下忽然被路沿绊了一下——身体前倾的瞬间,祁寒宴伸手扶住她的腰,而她的唇,恰好轻轻蹭过他的脸颊。
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许繁音猛地后退一步,豆浆杯都差点脱手,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祁寒宴的耳尖也泛着浅红,却还是伸手稳住她的胳膊,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没事,是路太暗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次小心点。”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晚风卷着树叶的声响在耳边打转。可他们都没注意,不远处的巷口,方行舟攥着刚买的红豆糕,身影僵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慢慢松开手——包装纸被捏得皱成一团,红豆糕的甜香混着他眼底的失落,散在风里。
第二天清晨,许繁音刚走进教室,就被方行舟拦在了走廊。他眼底带着红血丝,显然没睡好,声音里满是急切:“繁音,昨天晚上……我都看到了。”
许繁音的心猛地一沉,知道他说的是昨晚的意外。她攥紧书包带,轻声说:“昨天只是个意外,我……”
“意外?”方行舟打断她,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慌乱,“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祁寒宴?”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答案,“你之前说我们只能做朋友,是不是因为他?”
许繁音愣住了。她从没认真想过对祁寒宴的感情,可想起他每天陪她复查、帮她整理养胃食谱、在林薇薇威胁她时挡在她身前,想起昨晚他耳尖的红和温柔的扶住她的手,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柔软。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方行舟,眼神认真:“方行舟,我和祁寒宴现在是很好的朋友。至于昨天的事,确实是意外。但我想告诉你,就算没有他,我对你的态度也不会变——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真的只能做朋友。”
方行舟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所以,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对不对?你只是没说出口。”
“我……”许繁音刚想开口,身后忽然传来祁寒宴的声音:“方行舟,她喜不喜欢我,是我们之间的事。但你这样逼她,不合适。”
祁寒宴走到许繁音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落在方行舟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坚定:“繁音已经明确跟你说过她的想法,你该尊重她。”
方行舟看着祁寒宴护着许繁音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堵住,又酸又涩。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最终只是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了。”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走廊里的风卷起他的衣角,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许繁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祁寒宴低头看她,语气软下来:“别难过,他会想通的。”
“我不是难过,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许繁音轻声说。
“感情里没有对不起,只有合不合适。”祁寒宴递给她一袋温热的包子,“你不是说早上没吃早饭吗?快吃吧,不然胃该不舒服了。”
许繁音接过包子,指尖碰到他的手,又想起昨晚的意外,脸颊又热了起来。她低头咬了一口包子,清甜的豆沙味在嘴里散开,心里也渐渐暖了起来——或许,她对祁寒宴的感情,早就不止是朋友了。
走廊尽头的阳光慢慢铺过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这一世的时光,正悄悄酝酿着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