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1

连续七夜，我们同步梦见血月下的家暴现场。

“是共生怨灵，”贺峻霖的符咒在黑暗中燃烧，“她被困在死亡循环里了。”

当我们撬开郊区废弃地下室时，恶臭扑面而来。

锈迹斑斑的录音机突然自动播放：“妈妈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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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并非空气，而是一种无形物质的寒意，沉甸甸压下来，裹住马嘉祺的每一寸皮肤，挤压得胸腔隐隐作痛。脚下是怪异的触感，松软、粘稠，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烂土腥气。环顾四周，没有边界，只有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枯败黑色。扭曲枝杈的枯树像垂死巨兽的肋骨，刺向同样死寂的、低垂的暗红色天幕。一轮巨大得不合常理的血色月亮高悬正中，粘稠的猩红光晕扭曲流淌，将这腐朽的世界浸泡在一种濒死的、粘稠的光里。

声音突兀地刺破了死寂的粘稠空气。女人尖锐、撕裂般的哭嚎，一声高过一声，裹挟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毫无遮拦地冲撞着马嘉祺的耳膜。每一次拔高的调子，都像冰冷的钢针扎进神经深处。紧随这哀嚎的，是另一种粗粝、暴躁、非人的怒骂与污言秽语，中间夹杂着肉体被猛烈击打时发出的、沉重的闷响。噗！嗵！噗！

马嘉祺的心脏跟着那每一次沉闷的击打声重重地收缩。他下意识地想抬腿，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快——冲过去，阻止那个施暴的野兽！那哀嚎撞击着他职业警察的本能，那是赤裸裸的、正在发生的暴行！

可双脚被死死钉在原地，如同陷入极深的冰冷泥沼，那粘稠腐朽的空气变成了实质的阻力，裹缠着他的双腿。他奋力挣扎，喉咙却像被铁钳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听着……

一股难以抗拒的惊悸猛地攫住了他！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无形之手穿透他的胸膛，狠狠攥住了那颗狂跳的心脏！冰冷的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呃啊！”

沉重的喘息在单人公寓里格外刺耳。马嘉祺从狭窄的单人床上猛地坐起，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撞得胸口发痛。额角、脖颈一片冰冷粘腻，是冷汗。梦境里那种刺骨的寒意似乎还附着在皮肤上，深入骨髓。窗外，城市依旧在沉睡，路灯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对面建筑模糊的轮廓，寂静无声。

一种巨大的空洞感和不真实的漂浮感包裹着他，与那血腥清晰的噩梦形成令人心头发毛的割裂感。他大口喘息，手指紧抓着薄薄的被单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视线在黑暗的房间里仓惶移动，最终定在床头柜上那张小小的、微微反光的小队合影上——丁程鑫、张真源、宋亚轩、刘耀文、严浩翔……还有贺峻霖和沐向阳的脸。真实的触感才一点点回流，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和沉重的击打声，却像余震，在他耳蜗深处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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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队办公室特有的氛围——凝滞的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打印机油墨味、陈旧纸质文件的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劣质咖啡和烟草焦油的混合气味。日光灯管毫无感情地嗡鸣着，投下单调刺眼的白光。

巨大的案情白板占据了一面墙，上面用磁钉固定着各种现场照片、关系图和密密麻麻的线条，像一张等待解开的巨网。键盘敲击声、低沉的讨论声、纸张翻动的窸窣声构成了背景噪音。距离那场惊动全城的连环失踪绑架案告破并成功移交检察院审查起诉，刚过去三天。绷紧的神经还未完全松弛，每个人都带着熬夜特有的疲惫印记。

丁程鑫坐在办公桌前，面前电脑屏幕上跳跃着复杂的交通监控分析数据流。他用力按了按眉心，指腹下的皮肤有些肿胀酸涩。他拿起保温杯，狠狠灌了一口浓茶。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驱散笼罩心头的阴霾。

“……邪门了。”马嘉祺的声音带着一丝强行压下的波动。他站在白板前，手里习惯性地拿着一支红色磁笔，目光却并未聚焦在那些案件照片上。他的声音不高，但在背景噪音中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昨晚……你们……”

丁程鑫动作一滞，抬眼看向他，敏锐地捕捉到马嘉祺脸上的凝重和残余的惊悸。

“血红色的月亮。”一个略显低哑，带着一点刚刚清醒时沙粒感的声音接过话头。是宋亚轩，他半瘫在自己的椅子里，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办公桌下方一摞文件箱上，手背搭着额头，遮住了眼，但声音里的紧绷感一览无遗，“黑漆漆的枯树林，恶心……脚底下……软的，粘糊糊的，像烂泥地长毛了似的。”他嫌恶地皱起鼻子。

“还有那个女的。”张真源放下手中卷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冷静。他的桌上，一份摊开的旧案件卷宗被压在笔筒下面，露出的部分能看到“家暴”、“重伤”等字眼。但此刻他的注意力显然转移了，“哭喊声……太清晰了，带着回响，像是从很深的地下或者墙壁里透出来的，撕裂一样。”他陈述的语气近乎机械，但紧抿的唇角暴露了情绪。

严浩翔猛地从电脑屏幕前转过头，年轻英俊的脸上难掩愕然：“你们也……”他目光扫过马、丁、宋、张。

办公区角落，靠窗的位置相对安静，旁边堆放着几摞涉及历史敏感信息的、已经积灰的档案箱。一直埋头在一堆古怪文件里的贺峻霖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不再是平日里那副慵懒、对什么都带着点温和调侃的模样。脸色比平时更要苍白几分，那双总是带着点笑意的眼睛此刻沉静得像寒潭，里面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凝重的东西，仿佛瞬间洞穿了表象。

他旁边翻着一本厚厚的、纸张泛黄发脆、布满不明符文插图书籍的沐向阳，动作也瞬间定格。沐向阳细长冷淡的眉眼倏然抬起，目光锐如冷电，精准地与贺峻霖在空中交汇。那一瞬间，没有任何言语，两人眼中都映着对方面孔上无法掩饰的寒意。

贺峻霖的呼吸似乎慢了半拍，他放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向内蜷缩了一下。那血月，黑林，那刺穿耳膜的哀嚎与打骂，那令人窒息的黏腻感……不是巧合，绝不是普通的噩梦。

“……求助。”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这个词仿佛带着冰冷的重量，沉入心湖最深处。

下一秒，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响，瞬间掐断了所有人的议论。

唰！七双眼睛齐刷刷聚焦过来，带着惊愕、探究和未褪的疑虑。

贺峻霖没有看其他人，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头顶，直直投向那面巨大的案情白板——那上面是他们刚刚合力撕开的、属于活人现实世界的罪恶网络。而此刻，他看到的，是另一个维度的、深藏于旧日噩梦裂缝中的痛苦与不甘。

他伸出手，指向白板旁边一片小小的空白区域。那里只用磁钉固定着一张案发后的现场概览图。他的指尖稳定得惊人，声音却沉得如同磐石：

“准备一下。今晚，全员，无论用什么方法，在值也好，轮休也罢……”他顿了一秒，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将那无形的寒意和决心一同咽下，每一个字都像是铁锤般敲下，“必须睡着。”

办公室死寂。日光灯管嗡嗡的电流声在这一刻格外清晰，像无数细小的虫子爬过众人的神经末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