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带着加固团队赶到“拾光酒馆”时,晨光刚漫过巷口的老槐树。程砚还坐在靠近裂缝的台阶上,背靠着斑驳的墙,眼神放空,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地面的青苔碎屑,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落寞。谢燃快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把一份装订整齐的加固方案递到他手里,声音放得很轻:“你看,这是市里最专业的加固团队做的方案,用的是无损加固技术,三天就能修好,不会影响酒馆的主体结构,以后也不会再出现裂缝。”
程砚缓缓接过方案,指尖划过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据,目光却没聚焦,只是沉默地翻着页。谢燃没催他,又补充道:“我早上还跟林阿婆商量好了,加固期间,酒馆里的酒柜、桌椅这些东西,可以暂时搬到‘阿婆灶’的储物间,那里干燥通风,不会受潮。等墙修好,我们再一起搬回来,保证不耽误你营业。”
程砚这才抬起头看他,眼底还残留着昨晚没睡好的红血丝,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为什么这么帮我?这只是我的酒馆,对你来说,或许只是项目里的一个小插曲。”谢燃愣了愣,随即挺直脊背,眼神格外认真:“因为这里不只是你的酒馆,也是我舅舅留下回忆的地方,更是我的回忆——小时候我跟着舅舅来巷里,第一次喝到的无酒精鸡尾酒,就是你调的。而且……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看到你对着裂缝发呆,我心里也不好受。”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又补充道,“舅舅生前在日记里写,要好好照顾程砚,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事,我不能让他失望。”
程砚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那些因过往遗憾、因现实困境郁结的情绪,像被春风吹散的雾,渐渐解开。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谢燃的肩膀,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好,不只是你,我们一起修,一起守住这里。”谢燃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瞬间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之前的紧张和担忧,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当天下午,安排好加固团队的工作后,谢燃又特意绕路去了“阿婆灶”。他手里拿着一份新的装修设计图,走到正在择菜的林阿婆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阿婆,之前项目方案里说要占用您店旁边的空地建通道,是我考虑不周,没问您的想法。这是新的设计图,我跟团队商量过了,不占空地了,反而帮您把‘阿婆灶’的后厨扩大一点,再重新刷一遍墙、换套新的厨具,您看行不行?”
林阿婆放下手里的青菜,接过设计图,老花镜滑到鼻尖,她凑到阳光下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谢燃诚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小伙子,你有心了。阿婆这店小是小了点,但用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用扩大。只要能守住这个小店,每天给巷里人做口热乎饭,阿婆就满足了。”谢燃还想再说些什么,想坚持帮她改造,林阿婆却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温和:“放心吧,阿婆知道你是为大家好,打心底里支持你。以后有需要阿婆帮忙的,尽管说。”
傍晚,夕阳把“拾光里”染成暖金色。程砚关上酒馆的门,带着谢燃去了巷尾的老槐树下。老槐树的枝叶依旧繁茂,树干上还留着当年他和谢明宇刻下的小小的“砚”和“宇”。程砚指着树干上的刻痕,声音轻得像在说给空气听:“我和你舅舅当年经常在这里聊天,夏天就坐在树荫下,分享同一根冰棍。他那时候总说,等我们攒够了钱,就一起向家里人出柜,不管他们同不同意,都要在这里开一家属于我们的店,让所有像我们一样的人,都能有个安心待着的地方。”
谢燃看着树干上模糊的刻痕,又抬头望着茂密的树冠,心里满是感慨——舅舅生前总在日记里写,他有一个很爱的人,只是没能和对方一起实现约定,带着遗憾离开了。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个让舅舅牵挂了一辈子的人,就是眼前的程砚。“舅舅要是知道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很开心。”谢燃轻声说。程砚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红,却没再掉眼泪,只是轻轻点头:“都过去了,以前的遗憾没法弥补,但现在有你在,挺好的。”
两人并肩站在槐树下,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过往那些没说出口的遗憾、藏在心底的伤痛,渐渐在晚风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待——期待修好的酒馆,期待热闹的老巷,更期待能一起守护这份温暖的日子。
与此同时,“语林”书店里亮着暖黄的灯。温叙坐在书桌前,帮沈知许修改简历,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时不时停下来和他讨论项目经历的表述方式。沈知许坐在旁边,看着温叙认真的侧脸,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心里满是感动。他轻声说:“温叙,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肯定还在慌慌张张地乱投简历,不知道该怎么办。”温叙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笑着看他:“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再说,你写代码那么厉害,之前做的几个项目都很出色,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我只是帮你把优势更清晰地展现出来而已。”
沈知许看着温叙温柔的笑容,心里的喜欢再也藏不住。他深吸一口气,鼓起毕生的勇气,伸手轻轻握住温叙的手,指尖微微发抖,声音却格外坚定:“温叙,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想每天和你一起看书、一起吃饭,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的喜欢。”温叙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底瞬间漫开笑意,反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我也是,从你第一次在店门口徘徊,紧张得不敢进来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
两人相视而笑,书店里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们,空气中满是甜蜜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