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七个少年,连同拄着吉他的丁程鑫,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简宁安。两天?重排编舞?还要把受伤的丁程鑫托到最亮的地方?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马嘉祺最先反应过来,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简老师,两天时间……我们……”
“做不到?”简宁安截断他的话,眼神扫过去,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现在弃权,还来得及。”
“做得到!”丁程鑫猛地出声,声音因为急切而劈了一下,他攥紧了手里的吉他琴颈,指节发白,“我们可以!简老师,请您……教我们。”
其他几人像是被这句话点燃,立刻跟着应和,声音杂乱却异常坚定:“我们可以!”“试试!”“拼了!”
简宁安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他们的反应早就在预料之中。他走到房间中央,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是已经初步调整过的编曲和歌词分布。
“歌的结构我动了,给你们留了穿插和互动的空间。动线,”他手指在空气里划了几道虚影,“从这里,C位起点,程鑫定点。你们六个,分三组,交替环绕,走三角和菱形变换,最后合拢,把他推向前。”
他的语速极快,手指在虚拟的舞台上精准点出每一个走位和卡点,清晰得像一张早已绘制好的蓝图。少年们看得眼花缭乱,却又不得不拼命集中精神去记,生怕漏掉一个字。
“动作幅度全部收敛,力量感集中在上半身和眼神。”简宁安的目光落在刘耀文和宋亚轩身上,“你们两个,副歌部分的托举取消,换成双人错位配合,卡这个鼓点。”
他又看向贺峻霖和张真源:“和声部分,你们俩垫上去,声音出来,要稳。”
最后是马嘉祺和严浩翔:“开场和结尾的C位交替,你们负责牵引镜头和观众视线,节奏带起来。”
一连串的指令没有丝毫停顿,精准地分配到每个人头上。没有商量,没有讨论,他甚至不需要询问他们的意见,就直接给出了最优解。那种绝对的专业和掌控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压得少年们心头沉甸甸的,却又奇异地生出一股信心——跟着他,似乎真的有可能做到。
“记清楚了?”他问。
七个少年下意识地挺直了背,齐声答:“清楚了!”
“练习室集合。十分钟。”简宁安合上电脑,率先朝门外走去。
……
巨大的练习镜里,映出八个身影。
简宁安抱着手臂站在角落,目光沉静地看着。音乐响起,是那首经过改编后熟悉又陌生的爆曲。
第一次走位,混乱不堪。
丁程鑫拄着吉他站在中心点,动作因为脚伤和紧张而显得僵硬。围绕他的六个人更是手忙脚乱,走位撞在一起,节奏卡不准,和声进错拍。刘耀文差点被宋亚轩绊倒,贺峻霖的高音飘了一下,马嘉祺和严浩翔的动线完全乱了套。
音乐被迫中断。
“继续。”简宁安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的训练服,喘息声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变得粗重。丁程鑫一次次尝试着在定点做出最大限度的表现,额头的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其他人不断调整着步伐和角度,试图将他严丝合缝地嵌进流动的舞台画面里,却总是差一点。
“停。”简宁安终于开口。
所有人瞬间定住,紧张地看向他。
他走到丁程鑫面前,目光落在他微微发抖的、撑着吉他站稳的手臂上:“害怕镜头只拍到你动不了的腿?”
丁程鑫睫毛颤了一下,抿紧唇。
“那就让他们拍不到。”简宁安抬手,虚点了一下他的胸口和握着吉他的手,“武器给你了,不会用?”
丁程鑫愣住,低头看向手里的吉他。
“肩膀打开,背挺直。你是脚伤了,不是脖子断了。”简宁安的声音冷硬,“吉他不是拐杖,是道具。握稳,扫弦的力度给我透过镜头砸出去。”
他又转向其他人,目光锐利如刀:“你们是在逛菜市场?走位软绵绵的,镜头抓谁?抓你们迷茫的眼神?”
“我要的是刀群舞的整齐和力量,哪怕动作简化了,那股劲不能散!卡点不是用脚卡,是用这里!”他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提前预判,用眼神给我信号!”
“再来!”
音乐再次炸响。
这一次,丁程鑫深吸一口气,猛地挺直了脊背,将吉他真正抱在了怀里,手指按上了琴弦。尽管他的脚无法移动,但上半身的力量和那股破釜沉舟的气场猛地炸开。
周围六个少年咬紧了牙关,每一次走位、每一次转身都带着呼啸的风声,眼神死死盯住队友和镜头,试图用最强烈的肢体语言和表情去填补动作上的收敛。
还是不够完美。甚至算不上好。
但那股拧成一股绳、拼命想要冲破什么的狠劲,第一次,清晰地撞进了镜子里。
简宁安看着,看着丁程鑫赤红的眼眶里那股不服输的火焰,看着其他六人每一次精准卡点时额角迸出的青筋,看着他们互相用眼神确认、在喘息间隙飞快调整位置的默契……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音乐:
“记住现在的感觉。”
“记住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
音乐在轰鸣,汗水砸在地板上。
没有人回答。
但那一双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