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不远往后踉跄三步，后腰撞翻院角的铁砧，玄铁碎片“哗啦”撒了一地，尖锐的边角划破他的灰袍，他却浑然不觉。
他盯着韩拓手中的道诡异仙铜钱星雷剑，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才学炼器六天，怎么能炼出……道诡神器？”
剑身上的铜钱纹还在转，淡蓝雷光裹着星屑，映得他的脸一半明一半暗，眼里的惊恐像要溢出来——他在炼器宗五年，连法器都没炼明白，韩拓却一步登天，这让他怎么接受。
许千青的手指扣紧剑柄，冰纹短剑在鞘里轻轻颤动，她没回头，却能听到身边朱晨的动静——这人正使劲揉眼睛，口水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还没合拢嘴，只含糊地问：“师妹，我没看花眼吧？那剑……那剑上的纹路会转？连光都跟着绕圈？”
“没看错。”许千青的声音比平时轻，目光黏在韩拓身上，“那是道诡星力凝的纹，能引雷藏星，典籍里说，这种纹只有道诡修士能凝出来。”
韩拓抬手，铜钱星雷剑从掌心浮起，绕着他转了一圈，剑鸣清越，撞得院门口的灯笼轻轻晃动。
他抬头看向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突然暗下来，道诡劫云从四面八方聚来，不是普通的黑紫，云里裹着细细的暗纹，像无数根扭曲的线，雷声沉闷得像从地底传来，震得人耳膜发麻。
“道诡天劫。”卓叶子凑到朱晨身边，手指攥得发白，“炼道诡神器才会引这个，劫雷里藏着诡气，会乱人心神……”
她的话还没说完，韩拓已经踏空而起，道诡星力裹着他，化作淡紫流光冲向劫云。
刚冲进云层，韩拓突然顿住——周围的景象变了。
院门口的村民、朱晨、许千青、卓叶子，都定在原地，手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像被施了定身术，连风吹动的衣角都停住了。
“咔咔……”
那些人的脑袋突然齐刷刷转向他，眼睛里没有焦点，只有淡漠，像戴了面具。
韩拓心里一沉，刚想挥剑，就见他们的脸开始扭曲，皮肤变成他的模样，衣服也换成灰布道袍——许千青的青色劲装、卓叶子的粗布麻衣、老丈的蓝布衫，全变成了和他一样的灰袍，连表情都和他此刻的疲惫又带笑的样子一模一样。
从高空看下去，整个院子里站满了“韩拓”，有的举着剑，有的抱着孩子，有的弯腰捡玄铁碎片，动作各不相同，脸却分毫不差。
“哪个是我？”
韩拓的思维突然凝滞，像陷进泥沼，刚想抬手摸自己的脸，所有“韩拓”都抬起手，指尖泛着淡紫星力，连星力的亮度都一样。
他能感受到脑海里涌入无数个“自己”的念头——有的想继续渡劫，有的想保护卓叶子，有的想捡起地上的玄铁，乱得像有十几个人在同时说话。
“不行……得压下去。”
韩拓咬着牙，舌尖咬破嘴唇，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些，道诡星力在体内疯狂运转，顺着经脉涌向眉心，死死压住那些混乱的念头。
他盯着最前面的“韩拓”——那是原本的朱晨，抬手挥剑，铜钱星雷剑的雷光劈在“韩拓”身上，“韩拓”像泡沫一样散了，变回朱晨的模样，还保持着之前揉眼睛的姿势，没察觉刚才的异常。
其他“韩拓”也开始散，许千青、卓叶子、村民都恢复原样，只有劫云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诡气，提醒刚才的幻觉不是假的。
韩拓深吸一口气，挥剑斩向落下的劫雷——铜钱纹张开，像一张网，接住雷光，剑身上的淡蓝更深，道诡暗纹沿着纹路游走，劫云的颜色慢慢淡了。
约莫一炷香后，劫云散了，阳光落下来时，韩拓飘回地面。
他的道袍破了好几个口子，胳膊上有几道浅伤，道诡星力在伤口处转了转，很快淡去，嘴角却带着笑，铜钱星雷剑比之前更亮，剑鸣清越，像是在庆祝。
“成了。”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透着兴奋，刚落地，卓叶子就快步走过来，手指离剑半尺就停住——能感受到剑上传来的温和威压，不会伤人，却让人不敢靠近。
“这是道诡极品神器！”她的声音比平时高，“铜钱纹能引雷藏星，还能借道诡空间的力，比我们宗门的镇宗之宝还厉害！”
朱晨终于敢凑过来，伸着脖子看剑：“那以后韩道友用这剑，是不是能打金丹修士了？”
院门外的老丈也喊：“韩小哥厉害！有这剑，青石镇再也不怕诡物了！”
年轻村民跟着附和：“是啊！以后血魔教来了，也让他们尝尝雷劈的滋味！”
屈不远站在原地，脸白得像纸，手指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都没察觉——他输了比试，丢了九窍紫阳炉，回去肯定要被紫阳长老罚，说不定还会被逐出师门，腿又开始抖。
“扑通！”
他的膝盖突然砸在地上，碎石子硌得他生疼，却没敢动，头颅低垂着，额头抵在地上，灰布道袍沾满尘土。
韩拓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磕头吧。”
屈不远咬紧牙，第一次磕下去时，“咚”的一声响，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楚，额头沾了土，还渗出血珠，旁边的两个炼器宗弟子也跟着跪，磕得比他快，膝盖很快红了。
“咚！咚！咚！”
三声过后，屈不远的肩膀还在抖，屈辱感像潮水一样裹着他——他堂堂炼器宗内门弟子，从没受过这种羞辱，却只能低头。
“滚吧，今后别踏进青石镇一步。”韩拓挥了挥手。
屈不远和两个弟子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刚到门槛，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九窍紫阳炉还在院子里！那是师尊借给他的，丢了会更惨！
“我的炉子！”他冲回去，伸手抓向炉子的耳柄。
可那炉子早就被道诡星力和劫雷冲击，炉身爬满裂纹，里面还留着淡紫雷光，他的手指刚碰到耳柄，“咔嚓”一声，裂纹突然变大。
“小心！”韩拓的声音刚落，炉子就炸了。
“轰！”
碎片朝着四周飞，淡紫气浪掀得杂草倒了一片，卓叶子离得近，被气浪推着往后退，韩拓伸手拉了她一把，同时道诡星力在身前凝成薄罩，挡住飞向朱晨和许千青的碎片，碎片撞在星力上，落在地上，没伤到人。
屈不远被气浪掀飞，摔在院门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就跑，连掉在地上的灰袍碎片都没捡，只恨跑得太慢。
朱晨捡起一块炉子碎片，看了看上面的裂纹：“这炉子……是被神器的力量撑炸的吧？之前炼剑的时候就有裂纹了。”
许千青擦了擦脸上的灰：“还好韩道友反应快，不然咱们都得被碎片砸到。”
韩拓笑了笑，看向手里的铜钱星雷剑：“道诡神器的力太猛，普通炉子扛不住，没伤着人就好。”
卓叶子看着他，又看了看剑，嘴角露出浅笑——有这把剑，有韩拓，青石镇以后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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