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闷油瓶塞来的油纸包紧紧按在怀里,那点残留的体温透过布料渗进来,烫得人心头发紧。胖子一瘸一拐地跟上来,胳膊上的淤青看得人眼晕,嘴里还在骂:“他娘的张家人下手真黑!等胖爷缓过来,非掀了他们那破祠堂不可!”
“别骂了,先赶路。”我摸出青铜短刀反握在手里,刀刃的寒气顺着掌心往上爬,“他们走的是往张家旧宅的近路,那条路我去过,有几处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过,或许能追上。”
胖子瘸着腿加快步子:“那还等啥?赶紧的!要是让他们把小哥塞进那破祠堂,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山路越走越陡,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晃眼的光斑。我时不时摸一下怀里的油纸包,蛇蜕的腥气混着闷油瓶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成了此刻最清晰的指引。想起他被架走时回头的眼神,那里面有太多东西——担心、不舍,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决绝。
“天真,你说小哥为啥不挣扎?以他的身手,就算发着烧,撂倒那两个小子也不在话下啊!”胖子喘着气问,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
我脚下一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是啊,闷油瓶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刚才明明可以反抗,却选择了顺从。难道是怕打斗中伤了我们?还是……他有别的打算?
“不知道。”我摇摇头,加快脚步,“但他把蛇蜕给了我,就是想让我们带着药回去,别白费力气。可他自己还在里面呢,咱们能不管吗?”
胖子一拍大腿:“当然不能!咱哥仨从七星鲁王宫一路闯过来,哪次不是生死与共?他现在落难,咱要是撒手不管,还算个人吗?再说了,那老头说啥‘外人’,放他娘的屁!小哥心里早就把咱们当自家人了,不然能把这么重要的药塞给你?”
说话间,前面的路突然拐了个急弯,隐约能听见张家人的说话声。我和胖子赶紧猫腰躲到一块巨石后面,探头去看——只见那青布老头正站在一道石门前,手里拿着个黄铜钥匙,似乎在开锁。闷油瓶被两个年轻人架着,头垂着,看不清表情,但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悄悄活动,像是在积蓄力气。
“是张家的暗门!”我压低声音,“这门后面是条密道,直通旧宅的内院!”
胖子急了:“那咋办?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进去吧?”
我盯着闷油瓶垂在身侧的手,他的指尖在轻轻敲击着裤缝,节奏很特别——是我们以前在斗里约定的信号,意思是“准备动手”。心里一动,我对胖子使了个眼色,摸出青铜短刀:“等会儿我喊‘动手’,你就去撞那两个架着小哥的年轻人,我去抢钥匙!”
胖子点头如捣蒜,搓了搓手:“没问题!胖爷这一身肉可不是白长的!”
眼看那老头就要把钥匙插进锁孔,闷油瓶的敲击突然停了。就在这一瞬间,我大喊一声:“动手!”
胖子像颗炮弹似的冲了出去,一头撞在左边那个年轻人的后腰上,那小子“嗷”一声松了手。我趁机扑向右边的年轻人,用刀背狠狠砸在他的胳膊上,只听“咔嚓”一声,他惨叫着松开。
“小哥!”我大喊。
他几乎在同时发难,手肘向后一顶,正中后面想上来帮忙的青布老头胸口,老头踉跄着后退,黄铜钥匙“当啷”掉在地上。闷油瓶弯腰捡起钥匙,反手将我往密道里推:“进去!”
“你呢?”我拽住他的胳膊,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我断后!”他低吼一声,推得我一个趔趄,正好摔进刚打开的密道入口。胖子也连滚带爬地跟了进来。
“快关门!”闷油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伴随着打斗的闷响。
我手忙脚乱地去拉石门,眼看就要关上时,看见闷油瓶一脚踹倒一个年轻人,手里却被老头的拐杖缠住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清亮,像是烧退了不少。
“走!”他口型无声地说。
石门“轰隆”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胖子手里的打火机发出微弱的光,照亮我们俩惊魂未定的脸。怀里的油纸包依旧温热,仿佛还带着闷油瓶最后的力道。
“他娘的……”胖子喘着气,“小哥不会有事吧?”
我握紧钥匙,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说过,他不是外人。那我们也不是!这密道我熟,绕到内院后门只要一刻钟,咱们从里面接应他!”
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摇曳,映着前方幽深的通道。虽然看不见尽头,但我知道,只要怀里的纸包还带着温度,只要我们往前赶,就一定能和他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