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三年,江南的梅雨季总带着化不开的湿意,像一块浸了水的锦缎,沉甸甸压在A坞的青瓦上。A坐在“天枢织机”前,指尖捻着一缕银蓝色的丝线,耳边是织机“咔嗒咔嗒”的轻响,混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织成了她十二岁这年最寻常的午后。
“A,这‘水云缎’的‘云纹’要织得轻些,像江南的雾,飘在缎面上才好看。”母亲B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把象牙梳,轻轻梳理着她垂在肩后的长发。A“嗯”了一声,手腕微微一抬,丝线穿过经纱,在素白的绸缎上留下一道浅淡的蓝影,像极了清晨坞外溪面上的薄雾。
A坞以织“水云缎”闻名江南,缎面能随光影变幻出杉叶纹路,日光下是浅绿,月光下是银蓝,若遇细雨,纹路会浸出淡紫,像极了坞后那片老杉林的颜色。而这门手艺,只传A家嫡系,A是这一代唯一的传人,从五岁握针,七岁辨线,到如今能独立织出半匹水云缎,所有人都说她是天生的织娘。
可只有A自己知道,她与这织机之间,藏着一个秘密。
去年暮春,她帮父亲C整理旧织卷,指尖触到一卷泛黄的《水云缎秘录》时,眼前忽然闪过一幅画面:年轻的父亲坐在织机前,母亲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朵刚摘的杉花,笑着别在他的发间。那时她才十岁,从未见过父母年轻时的模样,可那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后来她又试过几次,指尖触到织好的水云缎,便能看见穿这缎子的人的过往——D员外家的小姐穿着新织的嫁衣,在镜前偷偷抹泪,原来她心悦的是巷口的教书先生;E夫人的披肩织着并蒂莲,可她触到缎面时,却看见E夫人对着一幅男子的画像发呆,画像上的人不是E老爷。
她把这事告诉母亲B,B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傻孩子,是织卷看久了眼花,以后不许胡思乱想。”可A知道,那不是眼花,是她独有的能力,像织机上的经纱与纬纱,悄悄交织在她的指尖。
“A,别织了,陪娘去看看坞后的杉花。”B接过她手里的丝线,把一杯温热的桂花茶递到她面前。A放下织梭,跟着母亲走出织机房。坞后的杉林已经开满了细碎的白花,风一吹,花瓣落在肩头,像撒了一把碎雪。
“娘,为什么《水云缎秘录》里没有写‘织梦’的法子?”A忽然问道。B的脚步顿了顿,转身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什么织梦?那都是老辈人编的故事,当不得真。”
“可我真的能看见……”
“不许再提!”B的声音陡然提高,又很快软下来,拉着她的手往回走,“A,你要记住,我们A家人,只要安安稳稳织好每一匹水云缎就够了,别的事,不要问,也不要碰。”
A还想再问,却看见父亲C从坞口匆匆走来,脸色比天边的乌云还要沉。“B,收拾东西,我们得走。”C的声音带着颤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怎么了?”B的声音也慌了。
“F的人来了,说我们给吏部尚书织的‘青云缎’里掺了‘阴丝’,是大不敬之罪,要抄家拿人!”C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在A的耳边。她知道“阴丝”是什么——那是用染过墨的丝线织入缎面,会在日光下显露出黑色纹路,被视为不祥。可A家织缎,从不用染过墨的丝线,这分明是栽赃。
“是G?”B的声音带着恨意。G是F的侄子,上个月来A坞,想要求购《水云缎秘录》,被父亲拒绝了,当时他就放下狠话,说要让A家付出代价。
“别管是谁了,快收拾东西,带A走!”C拉着B往屋里跑,A跟在后面,心里慌得像揣了一只乱撞的兔子。她跑进自己的房间,想把那卷《水云缎秘录》藏起来,可指尖刚触到秘录,眼前又闪过一幅画面:G的人冲进织机房,把父亲按在织机上,母亲抱着织卷想反抗,却被推倒在地,鲜血溅在刚织好的水云缎上,像一朵绽开的红梅。
“不要!”A尖叫一声,把秘录紧紧抱在怀里。C冲进来,一把抓住她的手:“A,来不及了,跟爹走!”
他们刚跑出房门,就听见坞口传来了马蹄声和呵斥声。C脸色一变,拉着她和B往织机房跑:“织机房有暗门,能通到坞后的杉林,你们从那里走,去金陵找你表舅H,拿着这个!”他把一块刻着杉叶纹路的玉佩塞到A手里,又从怀里掏出半卷绢册,“这是《水云缎秘录》的后半卷,前半卷在你外祖父那里,找到你表舅,让他带你去找外祖父,一定要把秘录补全,重振A坞!”
“那你呢?”A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和你娘留下来拖延时间,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C的声音带着决绝,推着她往暗门走。B抱着她,在她额头亲了一口:“A,要好好活着,像杉树一样,无论遇到什么风雨,都要扎根生长。”
暗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又黑又窄,A被父亲推了进去。她回头想再看一眼父母,却只看见母亲朝着她挥手,父亲已经拿起一把柴刀,挡在了织机房门口。暗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呵斥声、刀剑碰撞声,还有母亲的哭声。
A沿着暗门的通道往前跑,怀里紧紧抱着秘录和玉佩,指尖触到秘录上的杉叶纹路,眼前又闪过画面:父亲被G的人打倒在地,母亲扑过去护着他,却被一根木棍击中了后背;G拿起那卷《水云缎秘录》,得意地笑了起来;坞后的杉花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像在为A家哭泣。
“阿爹!阿娘!”A一边跑一边哭,脚下的石子硌得她的脚生疼,可她不敢停。通道的尽头是一片光亮,她爬出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坞后的杉林里。雨还在下,杉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湿冷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她回头看向A坞的方向,那里已经升起了浓烟,隐约能听到喊杀声。她知道,她的家没了,父母可能也不在了。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玉佩,想起母亲说的话,像杉树一样扎根生长。她抹掉眼泪,朝着金陵的方向跑去,身后的A坞渐渐消失在雨幕里,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三年后,金陵城的秦淮河畔,多了一个叫“I”的织娘。
A改了名字,把“A”字去掉相关关联,换了名字成“I”。她在秦淮河畔的一条小巷里租了一间小木屋,屋里摆着一架旧织机,是她用表舅H给的钱买的。表舅在她来金陵的第二年就病逝了,她成了孤女,靠着织些普通的绸缎维持生计,从不敢让人知道她是A坞的传人,更不敢显露“织梦”的能力。
“I姑娘,我的帕子织好了吗?”巷口的J婆婆提着一个竹篮,站在木屋门口喊道。A放下手里的丝线,笑着应道:“J婆婆,早就织好了,您进来坐。”
J婆婆走进屋里,看着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眼里满是欢喜:“姑娘的手艺就是好,这兰花纹路织得跟真的一样。”A笑了笑,把帕子递给她。J婆婆付了钱,又从竹篮里拿出几个刚蒸好的馒头:“姑娘一个人住,别总吃冷饭,这馒头你拿着。”
A接过馒头,心里暖暖的。这三年来,她在这条小巷里,靠着一双巧手,渐渐赢得了街坊们的信任。只是她从不敢织水云缎,更不敢碰那些贵重的丝线,怕引来G的注意。她知道,F在金陵势力庞大,G更是仗着叔父的权势,在江南一带横行霸道,要是被他发现自己还活着,后果不堪设想。
这天傍晚,她刚收拾好织机,准备关门,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请问,这里是I姑娘的织坊吗?”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A打开门,看见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K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匹素白的绸缎。
男子约莫十八九岁,眉目清秀,腰间系着一块玉牌,玉牌上刻着“K”字。“我是K,想请姑娘帮我织一匹绸缎,要织上杉叶纹路。”K的声音很温和,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A的心猛地一跳,杉叶纹路是A坞的标志,这个人怎么会要织杉叶纹路?她强装镇定,摇了摇头:“公子抱歉,我只会织些普通的花纹,杉叶纹路太过复杂,我织不了。”
K却没有放弃,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递到她面前:“姑娘请看,我要的不是普通的杉叶,是这种‘雾杉纹’,叶片边缘带着浅雾,像清晨的杉林。”A低头看向画纸,瞳孔骤然收缩——这“雾杉纹”是《水云缎秘录》里记载的秘纹,除了A家嫡系,外人根本不知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雾杉纹’的?”A的声音带着颤抖。K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我小时候在江南见过一匹A坞的水云缎,上面就是这种纹路,一直记在心里。我知道A坞三年前出了事,可我实在喜欢这种纹路,所以想请姑娘试试。”
A看着K的眼睛,他的眼里没有恶意,反而带着一丝怀念。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帮你织,只是这纹路复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K大喜,把素缎和丝线递给她:“姑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会按时来取。”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这是定金,等织好后,我再付尾款。”
A接过银子,看着K离开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这个K,到底是谁?他知道A坞的事,还知道雾杉纹,会不会和G有关?
接下来的一个月,A每天都在织机前忙碌。她按照《水云缎秘录》里的法子,先把丝线用杉花汁浸泡三日,再用月光下的露水染制,这样织出的纹路才会随光影变幻。指尖触到丝线时,她没有看到任何画面,心里稍稍安定——看来这K没有恶意,至少他的过往里没有黑暗。
这天傍晚,K来送丝线,正好遇到巷口的J婆婆。J婆婆笑着对K说:“K公子,你可真有眼光,I姑娘的手艺是我们这条巷里最好的,就是太苦了,三年前刚来的时候,瘦得像根豆芽,手里还抱着一卷旧绢册,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A的脸瞬间白了,她连忙打断J婆婆:“J婆婆,您别乱说,我那时候只是有点水土不服。”K却注意到了“旧绢册”三个字,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等J婆婆走后,K才开口:“姑娘,你就是A坞的传人,A吧?”A的身子猛地一僵,手里的丝线掉在了地上。“你别害怕,我不是G的人,我是来帮你的。”K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从腰间解下玉牌,递给A:“我父亲是前吏部尚书L大人,三年前,他因为反对F专权,被G栽赃陷害,和A坞一样,家破人亡。我侥幸逃脱,一直在寻找G的罪证,想为父亲和A家报仇。”
A看着玉牌上的“K”字,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原来K和她一样,都是被G害惨的人。“我找了三年,终于在金陵遇到了你,A姑娘,我们一起联手,揭露G的罪行,重振A坞,好不好?”K的眼里带着坚定。
A点了点头,把怀里的《水云缎秘录》后半卷拿了出来:“这是A家的秘录,里面记载着水云缎的织法,还有G栽赃我们的证据——当年给吏部尚书织的青云缎,其实是G的人掉包的,秘录里记着那匹缎子的编号和织法,只要找到前半卷,就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K接过秘录,眼里满是激动:“我知道前半卷在哪里!我父亲当年把它藏在了M王府,因为M王与F不和,是唯一能帮我们的人。”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I姑娘,快开门!G大人的人来了!”巷口的小贩大喊着跑过来。A和K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慌乱。
“快,把秘录藏起来!”K说着,把秘录塞到织机下面。A刚把秘录藏好,门就被踹开了,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正是G的手下N。
“奉G大人之命,搜查反贼K!”N的声音很凶,目光在屋里扫来扫去。K站在A身前,挡住了她:“我就是K,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与她无关。”
“K公子,你……”A想拉住他,却被K按住了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K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跟着N的人走了出去。
看着K被带走的背影,A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知道,K是为了保护她才束手就擒的。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玉佩,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救K,一定要找到秘录前半卷,为父母和L大人报仇。
第二天一早,A就收拾好行李,朝着M王府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前方有多少危险,可她知道,她不能退缩,因为她是A,是A坞的传人,像杉树一样,无论遇到什么风雨,都要扎根生长。
M王府的朱漆大门前,A犹豫了很久。她不知道M王会不会见她,更不知道会不会被G的人发现。可一想到K还在大牢里,她就鼓起了勇气,走到守门的侍卫面前:“我叫I,有要事求见M王,麻烦通传一声。”
侍卫上下打量着她,眼里满是怀疑:“你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要事见王爷?快走吧,别在这里捣乱。”A急了,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杉叶纹路的玉佩:“我有A家的信物,还请侍卫大哥通传,这关系到前吏部尚书L大人的冤情。”
侍卫看到玉佩,脸色变了变。三年前A坞和K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自然知道。“你等着,我去通传。”侍卫说完,转身跑进了王府。
没过多久,侍卫跟着一个穿着锦袍的管家O走了出来:“王爷让你进去,跟我来。”A跟着O走进王府,穿过层层回廊,来到一座名为“听雨轩”的院落。院子里种着一片杉树,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像极了A坞的杉林。
M王坐在厅内的太师椅上,约莫四十岁,面容威严,眼神锐利。“你就是I?说吧,找本王有什么事?”M王的声音很沉,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A跪在地上,把K被抓、秘录后半卷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把玉佩和秘录递给M王:“王爷,K公子是被冤枉的,A家也是被G栽赃的,求您救救K公子,帮我们洗刷冤屈。”
M王接过玉佩和秘录,翻看着秘录,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确实是A家的《水云缎秘录》,上面的编号和织法,与当年L大人交给我的前半卷能对上。”他顿了顿,又说,“G仗着F的势力,在江南为非作歹,本王早就想收拾他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现在有了这秘录,我们就能扳倒他。”
A大喜,连忙磕头:“多谢王爷!”
M王扶起她:“你先在王府住下,对外就说你是本王请来的织娘,帮王妃P织绸缎。等时机成熟,本王就会救K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A住在王府的西厢房,每天帮王妃P织绸缎,暗地里却在和M王商量救K的计划。王妃P是个温柔善良的人,知道她的遭遇后,对她很是照顾,还把自己珍藏的丝线拿出来给她用。
这天,王妃P带着A去逛王府的花园,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Q坐在亭子里,手里拿着一朵杉花,正在出神。“那是M王的表妹Q,她从小就喜欢杉花,可惜身体不好,一直在王府休养。”王妃P轻声说道。
A看着Q,觉得她很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就在这时,Q转过头,看到了A,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你是A坞的织娘?”
A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姑娘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织娘。”Q却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小声说:“我见过你,三年前A坞出事那天,我在杉林里见过你,你当时抱着一卷绢册,哭得很伤心。”
A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原来那天在杉林里,还有人见过她。“姑娘,你为什么会在那里?”Q叹了口气:“我小时候在A坞住过一段时间,和你母亲B是好朋友。那天我去A坞看她,没想到正好遇到G的人,我躲在杉林里,看到了你跑出去的背影。”
从那以后,A和Q成了好朋友。Q告诉她,G不仅害了A家和K家,还害死了她的父亲,因为她父亲知道F贪赃枉法的证据。“我一直在找机会报仇,可我一个弱女子,根本不是G的对手。”Q的眼里带着恨意。
A握住她的手:“Q姐,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扳倒G。”
几天后,M王告诉A,他已经找到了救K的机会。再过三天,就是太后的寿辰,G要带着K去京城,想在太后面前邀功,说抓到了“反贼”。M王打算在半路设伏,救出K。
“我也要去!”A坚定地说。M王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你跟在本王身边,注意安全。”
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A穿着一身男装,跟着M王的人马来到了必经之路的山谷里。山谷两边是陡峭的山崖,中间只有一条小路,是设伏的好地方。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马蹄声。A趴在山崖上,看到G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几辆囚车,其中一辆囚车里,坐着的正是K。她的心里一阵激动,紧紧攥着手里的剑——这是M王给她的,让她用来防身。
“动手!”M王大喝一声,山崖上的弓箭手立刻射出箭来。G的人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A跟着M王冲了下去,朝着K的囚车跑去。“K公子,我来救你了!”
K看到她,眼里满是惊喜:“A,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里危险!”A却没有退缩,拿起剑,砍断了囚车的锁链。就在这时,G忽然冲了过来,手里的刀朝着A砍去:“臭丫头,原来是你!”
A吓得闭上了眼睛,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看到Q挡在她身前,G的刀砍在了Q的背上。“Q姐!”A尖叫着抱住Q。
Q笑了笑,虚弱地说:“A,我终于为我爹报仇了……”说完,她头一歪,没了气息。A的眼泪掉在Q的脸上,心里满是悲痛。
G见杀了人,转身想跑,却被M王拦住了。“G,你的死期到了!”M王的剑朝着G刺去,两人打了起来。没过多久,G就被M王制服了。
K走到A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A,Q姐是英雄,我们会记住她的。”A点了点头,擦干眼泪,看着被押走的G,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到M王府后,M王把秘录交给了皇上,皇上大怒,下令彻查F和G的罪行。没过多久,F被罢官,G被斩首,A家和K家的冤屈终于得以洗刷。
K握着A的手:“A,我们一起回江南,重振A坞,好不好?”A看着他,又看了看窗外的杉树,眼里满是期待。她知道,她终于可以回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地方,重新拿起织机,织出最美丽的水云缎。
天启十七年,江南的春天格外明媚。A和K带着《水云缎秘录》的全卷,回到了阔别四年的A坞。
坞后的杉林依旧郁郁葱葱,只是织机房已经破旧不堪,青瓦上长了青苔,织机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A走到织机前,轻轻拂去灰尘,指尖触到冰冷的织梭时,眼前闪过父母的身影:父亲C坐在织机前,笑着教她织第一缕丝线;母亲B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朵杉花,别在她的发间。
“爹,娘,我回来了。”A的眼泪掉了下来,K轻轻抱住她:“A,我们一起把A坞重建起来,让水云缎重新闻名江南。”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雇了工匠,修缮织机房,重新打造了“天枢织机”,还从江南各地招募了织娘,传授她们水云缎的织法。A按照《水云缎秘录》里的法子,用坞后杉花汁浸泡丝线,用溪涧的泉水染制,织出的水云缎比以前更加美丽,日光下是浅绿,月光下是银蓝,细雨中是淡紫,像极了坞后杉林的颜色。
消息很快传遍了江南,人们都知道A坞又回来了,纷纷来订购水云缎。D员外家的小姐要嫁女儿,特意来订了一匹红色的水云缎,织着并蒂莲和杉叶纹路;E夫人也来了,她想订一匹白色的水云缎,送给远在京城的女儿。
这天,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A坞的门口。A抬头一看,惊喜地喊道:“R婆婆!”来人正是三年前她在山里遇到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