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结束后，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水面下的暗流只有我自己清楚。
左航果然在第二天找了我讨论项目。我这次没有藏拙，而是真正提出了几个角度刁钻的问题，让他冷冰冰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怔忡。他甚至下意识地拿出笔记本记录了我的建议。
其他几人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张泽禹开始每天雷打不动地在我桌肚里塞一瓶进口牛奶，附带的纸条上永远是歪歪扭扭、语气很冲的字：
张泽禹喝了，长胖点！
我默默收下，当着他的面喝掉，就能看到他耳根通红地扭开头。
朱志鑫他不再送昂贵的礼物，而是知道我需要的参考书版本，帮我从图书馆预留。他的笑容依旧完美，但眼神里的试探和较量意味越来越浓。
张极那边我按时归还了礼服，并附上了一张措辞礼貌、但明确表达了希望建立更平等合作关系的纸条。他没有回复，但他的助理之后联系我，询问关于校园文创产品市场调研的看法时，语气客气了许多。
苏新皓还是老样子，偶尔塞给我一张新的速写，画风越发大胆抽象。
这些情感上的拉扯固然有趣，但我清醒地知道，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没有经济独立，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我不能再像母亲那样，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而机会很快来了。
张极家的集团旗下有一个面向高校的“青年创新孵化计划”，提供小额资金和导师支持，鼓励学生尝试商业项目。虽然主要是为了企业形象和社会责任，但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平台。
我盯上了这个机会。
但要参加，我需要一个可行的项目计划书，还需要一个……至少表面上看得过去的团队。单打独斗，很难通过评审。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左航。
午休时间，我直接去图书馆找他。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上面是复杂的代码。
沈知遥左航同学，有兴趣合作吗？
我将孵化计划的宣传单放在他桌上，开门见山。
他抬起头，看了看宣传单，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质疑。
左航你的目标是这个？以你目前的学术基础和商业认知，不可能成功。
果然还是这么一针见血。
沈知遥所以我才需要合作。
我没有被他打击到，平静地说，
沈知遥你擅长数据分析和逻辑构建，我擅长……
我顿了顿，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沈知遥…洞察需求和发现被忽略的细节。比如，我们可以做一个针对校内二手教材和闲置物品的交易平台，优化资源配置。
我简单阐述了我的想法，不是空想，而是结合了我自身的经验，观察到的很多学生对低价正版教材和二手优质物品的需求，以及现有交易渠道的低效和不便。
左航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我提出的观点显然戳中了他的点。
左航市场验证不足，技术实现也有一定门槛……
他列举着困难，但语气不再是纯粹的否定，而是开始了分析。
沈知遥困难可以解决，关键是方向是否有价值
我紧紧盯着他
沈知遥你不想验证一下你的想法在真实商业场景中的应用吗
左航镜片后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对于一个追求效率和实际验证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诱惑。
左航……计划书，我需要看到更详细的版本
他终于松口。
沈知遥没问题
我心中一定
沈知遥团队还需要一个擅长设计和用户体验的人。
我的目光，投向了正在不远处画架上涂抹的苏新皓。
说服苏新皓比想象中容易。我直接拿着初步的概念草图去找他。
苏新皓看着草图，清澈的眼睛里浮现出兴趣。对他而言，这似乎又是一个有趣的创作。
苏新皓可以试试
他答应了
团队雏形有了。左航负责技术和数据，苏新皓负责设计和界面，而我，负责整体策划、市场调研和……整合资源。
接下来，就是最难啃的骨头——资金和推广。
我找到了张泽禹。他听完我的项目，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
张泽禹搞这个干嘛？缺钱小爷给你啊
我摇摇头，
沈知遥不是缺钱，是想做点事情。
沈知遥而且，这个平台如果做起来，以后你车队淘汰下来的二手配件，或者你们圈子里想出的限量版球鞋，也能有个更靠谱、更能卖上价的地方出手
张泽禹眨眨眼，似乎被限量版球鞋更能卖上价打动了，又或许是被我眼神里的认真镇住了。他挠挠头
张泽禹行吧行吧，需要小爷干嘛？投钱？
沈知遥暂时不用。需要你到时候帮忙在你们圈子里推广一下，初期吸引流量
我知道他狐朋狗友多，而且那个圈子消费能力和传播力都不弱。
张泽禹就这？简单！
他一口答应。
最后，是朱志鑫。我不能直接要求他帮忙推广，那会让他占据主动地位
我换了一种方式。我带着初步计划书找到他，语气诚恳：
沈知遥学长，这是我们团队准备参加孵化计划的项目，想请你这个前辈帮忙把把关，提提意见。你见识广，肯定能看到我们忽略的风险
朱志鑫看着计划书，脸上依旧是完美的笑容，但眼神里却精光闪烁。他肯定看出了这个项目的潜力，也看出了我这个学妹不再是吴下阿蒙。
朱志鑫想法很不错。
他合上计划书，笑容温和
朱志鑫如果需要宣传资源，我可以跟后援会管理层打个招呼，适当曝光一下。
没有大包大揽，而是给出了一个恰到好处、又在我预期之中的帮助。这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既展示了力量，又保留了余地。
沈知遥谢谢学长！
我露出感激的笑容。
走出朱志鑫的视线，我的笑容收敛，眼神冷静。
团队、技术、设计、初期推广渠道……都有了雏形。虽然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目的，但至少，在“青创计划”这个项目上，我们的利益暂时达成了一致。
我将计划书最终版提交了上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以及……如何平衡各方，确保项目顺利推进，并让我自己，成为不可或缺的核心。
我不再是为了虚无的“爱意值”或系统的任务。
而是为了真金白银，为了安身立命的资本，为了那掌控自己命运的、实实在在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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