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森林的风,总比别处凉三分。它不像植物镇的风那样裹着草的清香与葵花的暖,而是带着腐叶的湿味和岩石的冷意,从森林深处漫出来时,连空气里的光都会被揉得发暗。
森林的边界线很分明——一边是植物镇里晒得发烫的石板路,葵花田在阳光下铺成金灿灿的海;另一边却是密不透风的黑松,枝叶交叠着遮天蔽日,连正午的阳光都只能漏下几缕细碎的光斑,落在积了不知多少年的落叶上,悄无声息地消失。
镇上的老人都劝孩子别靠近黑雾森林,尤其是每年六月——每当植物镇的向日葵开得最盛,花盘齐刷刷朝着太阳的时候,森林深处就会传来若有若无的钟声。那钟声很沉,像从地底钻出来,隔着层层树木传到镇上时,已经弱得像叹息。老人们说,那是暗夜古堡的钟,是“引路人”的召唤,也是“陷阱”的信号——它在招“客人”,也在招“猎物”。
没人真正见过暗夜古堡的模样,只知道它藏在森林最深处的雾里。有人说古堡的墙是用黑色的石头砌的,上面爬满了会动的藤蔓;有人说古堡的窗户永远亮着昏黄的灯,夜里能看见影子在窗上晃;还有人说,古堡里藏着能让人实现愿望的宝贝,但也藏着能把人拖进黑暗的怪物。
最吓人的是几十年前的那件事。当时有支探险队不信邪,带着工具闯进了黑雾森林,想找到古堡的秘密。他们出发那天,植物镇的葵花开得正艳,有人还看见探险队的队长在窗前摆了一盆向日葵,说“要让光跟着走”。可最后,没人看见他们回来——只有一周后,一缕缕黑色的雾从森林里飘出来,绕着植物镇的老橡树转了三圈,才慢慢散了。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提“去黑雾森林找古堡”的事。
只有一句话,在镇上悄悄传了下来:“那里有能让光变暗的东西,也有能让影发光的秘密。”
今年的风,似乎比往年更急。六月的最后一个黄昏,夕阳把植物镇的天空染成橘红色,向日葵的花盘都垂着头,像是在听什么声音。这时,一缕黑雾从黑雾森林里钻了出来,它比平时更浓,像条细长的蛇,贴着地面滑过森林边界,绕过镇口的老橡树,钻进了植物镇的四个信箱里。
每个信箱里,都落下一封深棕色的信封。信封的纸很特别,摸起来像老树皮,边缘烫着暗金色的花纹,花纹绕来绕去,像古堡墙上的藤蔓,又像年轮。信封正面没有署名,只在正中间印着一行凸起的花体字——“致植物镇的勇者”。夕阳的光落在暗金色的花纹上,闪了闪,像极了古堡石墙上,那些爬满苔藓的、沉默的眼睛。
黑雾没停留,送完信封就钻回了森林。没人看见它的踪迹,也没人知道,这四封信封里装着的,不是普通的信,而是一场游戏的入场券——一场关于光与影、关于秘密与阴谋的游戏。
风还在吹,花瓣轻轻晃着。一场注定要改变植物镇的冒险,正随着这缕黑雾,悄悄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