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沾过几条肮脏的命,也没尝过多少腥臭的血…” 他的手指下滑,若有似无地抚过少年胸膛上未能遮掩的暗红纹路。
“这份‘干净’,还有……” 无惨的视线扫过朝颜泪痕斑驳的脸,那双琥珀色眸子里的惊惶失措令他着迷,“你身上这副被我亲手雕琢过的样子…”
他拖长了语调,带着玩味,“对那些满脑子‘守护’和‘怜悯’的猎人来说,是无法抗拒的毒饵。”
圈在腰间的手臂收紧,将朝颜更紧地禁锢在怀里。
无惨低下头,亲了亲朝颜被汗水浸湿的额发。
“那老头…鳞泷左近次。你还在想着他,不是吗?”
“去看看他吧。” 命令轻巧。
“让他好好看看,你为了……这份‘心软’,” 冰凉的指尖重重按上朝颜心口一道狰狞的鞭痕,声音带上残忍的温柔,“从主人这里,得到了多么……‘深刻’的恩宠。”
暧昧的气息被瞬间冻结!
朝颜只觉得血液倒流。
主人要他去做什么?
是去唤起老猎鬼人的愧疚和同情,作为博取信任的筹码!是要他亲手,将自己变成一个行走的、以伤痕为名的诱饵!
无惨看着怀中少年瞳孔中的惊惧如墨晕染,满意地低笑起来。
“主人这就替你缝制新身份。去做那颗钉进他们日轮里的钉子吧,我最漂亮的…小宝贝。”
金链随着怀抱的晃动,发出沉闷的轻响,为这场棋局敲下第一个音符。
黄昏的狭雾山被湿冷的云雾包裹着,夕阳残余的光线洒在小溪上如同浮光跃金的美景。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和泥土的气息。
朝颜的脚步很轻很慢,踩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几乎没有声音。他微微低着头,苍白的脸颊在朦胧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脆弱的透明感。
不远处忽然传来像是一个少年急促的喘息和身体撞开枝叶的闷响。
“哈啊…!” 一个穿着褪色绿格羽织的少年猛地从一个陷阱中翻滚出来,脸颊沾着泥土,汗珠在额发下闪亮。
他拄着粗糙的木刀,刚直起身想继续躲避,动作却骤然僵住!
他猛地抬头,用力抽吸了一下鼻子,红褐色的瞳孔瞬间缩紧,死死盯住小径尽头!那极淡的、冰冷的气息……是鬼?!但是…这个鬼的味道好淡。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静立的身影,灶门炭治郎看见一个少年,他异常苍白的肤色,过于精致的轮廓……
“鬼?!!” 炭治郎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悲愤。他的家人刚刚被鬼杀死,唯一幸存的妹妹也变成了鬼。
木刀的响声瞬间撕裂了林间的寂静!
炭治郎手臂肌肉贲张,刀尖带着破空声直指朝颜心口!“你是谁?!滚出这里!” 声音愤怒中带着一丝颤抖。
朝颜只是站在原地。没有防备的姿态,甚至没有后退半步。他微微侧过脸,琥珀色的眼瞳平静得近乎空洞,迎向炭治郎充满杀意的目光。黄昏的余晖落在他微蹙的眉间,染上一抹难以言喻的疲惫。嘴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两个人就这样的对视着,仿佛过了很久。
啪嗒。
一声细微的枯枝断裂声在林间响起。
几乎同时,不远处一棵苍劲古树的阴影里,一个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身影匆匆赶来。
鳞泷左近次还带着那个熟悉的天狗面具,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隔着昏暗的光线,穿透距离,极其复杂、无比沉重地锁定在朝颜身上。
他沉重的呼吸在林间清晰可闻,每一丝气息都带着震惊。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琥珀。
……
狭雾山小屋的温暖被一种无形的沉重感压得摇摇欲坠。炉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映照在围坐的几人脸上,却驱不散那份冰冷。
祢豆子蜷缩在厚厚的被褥里,沉睡着,粉色发梢贴在脸颊,发出均匀的、细微的呼吸声。
旁边的炭治郎却像一张拉满的弓,脊背挺得笔直,木刀紧紧抵在身侧,赤红的眼睛里燃烧着警惕和对妹妹安危的焦灼。
他不明白为什么鳞泷师傅会把一只鬼带到他们的小屋里,明明之前鳞泷老师对鬼的态度都是极其痛恨的。
鳞泷加了些炭火,炭火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血色的脸庞,但那双久经风霜的眼睛却写满的复杂与沉重,目光如钩,几乎从未离开过坐在他们对面的朝颜。上次分别之后已经一个月没见了。
而朝颜局促地缩在矮凳上,像个即将受审的犯人。他双手死死交握在膝上,指节用力纠缠,头低垂着,只露出颈后一小片苍白脆弱的肌肤。摇曳的火光在他浓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不安的阴影,随着睫毛的颤抖而微微晃动。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完成主人的任务,也不知道鳞泷对目前他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沉寂仿佛持续了太久。
朝颜深吸一口气,仿佛用了极大的勇气才挣脱喉咙的桎梏,声音干涩但是宛如潺潺溪流:“……您…的伤…好些了吗?” 视线却被牢牢钉在自己绞紧的手指上。
鳞泷的目光下意识地顺着朝颜的动作移动了一下,随即猛地在他颈侧的位置凝固了!
火光跳跃处,朝颜因为不安而微微敞开的精致衣领下,一小片脖颈的皮肤暴露无遗——
上面赫然盘踞着几道深度见骨的暗红色印记!
是鞭痕!
鳞泷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鬼的自愈能力……除非鬼王……是鬼舞辻无惨亲手烙印下的、根本不允许被愈合的烙印!
“咳咳…!” 鳞泷仿佛被呛住,猛地咳嗽一声,强行压下冲到喉咙口的关心,声音沙哑滚动像是被打磨过的砂纸:“……无碍。”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耗尽了力气。他的目光死死胶着在那些伤痕上,眼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难以置信和深重的无能为力。
最终,所有激烈沉淀为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心痛。
那目光甚至超越了猎鬼人与鬼的界限,更像是祖父看着遍体鳞伤的孩子!“倒是你…孩子……” 那声低沉的‘孩子’,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重量,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沉重的悲悯,“他…这样对你?就为了……?”
“没关系的”朝颜笑了一下,声音带着释然,最难熬了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一瞬间,室内安静了。
“喂!等等!” 炭治郎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前倾身体,木刀“咚”地一声重重杵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