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的反击
池骋的沉默持续了三天。这三天里,曦薇如同置身油锅,每一秒都是煎熬。她不知道池骋在思考什么,谋划什么。是终于厌倦了她这个“麻烦”,准备顺从池正宏的意思将她清理出局?还是对吴所谓那欲拒还迎的姿态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第四天傍晚,池骋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没有看迎上来的曦薇,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将文件丢在茶几上。
“看看。”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曦薇的心沉了下去。她拿起文件,指尖冰凉。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关于她父母公司近期的财务状况和潜在风险的评估报告,里面详细罗列了足以让公司陷入绝境的种种“问题”,而报告来源的机构,与池正宏关系密切。
“他终于还是动手了……” 曦薇眼前一阵发黑,池正宏这是要用她家人的生计,作为最后的警告和威胁。
内心OS:“没有退路了……曦薇,拿出你所有的勇气和算计!”
她放下文件,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反而异常平静地抬起头,看向池骋:“骋,这是伯父最后通牒,对吗?用我父母逼我主动离开你。”
池骋靠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欣赏她最后的挣扎:“你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我不愿意呢?”曦薇轻声问,声音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
池骋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反应:“哦?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有。”曦薇深吸一口气,走到他对面坐下,目光毫不退缩地与他直视,“骋,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池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拿什么和我交易?”
“拿我知道的,关于吴所谓和……伯父的一些事情。”曦薇缓缓说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在赌,赌池骋对吴所谓的执着,以及对他父亲插手此事的不满,已经超过了他对她这个“棋子”的耐心。
池骋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吴所谓接近你,最初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报复你和岳悦。”曦薇冷静地陈述,观察着池骋的反应,见他并无意外,才继续道,“但我也知道,他现在对你……感情很复杂。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伯父不仅仅是想赶走我。”
她顿了顿,抛出了最重要的筹码:“伯父真正想做的,是彻底掌控你,清除所有可能脱离他掌控的因素,包括……让你屡次失态的吴所谓。我,只是他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如果我走了,下一个,就是吴所谓。他会用更彻底、更无情的方式,让吴所谓永远消失在你的视线里。”
这些话半真半假,夹杂着她的分析和从姜小帅那里得到的信息,但无疑精准地戳中了池骋内心最敏感的地方——他的掌控欲和对他父亲干涉的反感。
池骋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阴鸷:“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直觉,凭观察,也凭一些……零碎的信息。”曦薇不能暴露姜小帅,只能模糊处理,“骋,你仔细想想,从汇款构陷,到利用我家公司施压,再到酒会上恰到好处的出现……伯父的手段,一环扣一环。他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我。”
她站起身,走到池骋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骋,留下我。我可以成为你的挡箭牌,成为吸引伯父火力的目标。我可以帮你稳住‘未婚妻’这个身份,让伯父暂时无法用联姻等方式进一步控制你。我甚至可以……帮你试探吴所谓的真心。”
“帮你试探吴所谓的真心”——这句话如同最后的砝码,重重地压在了池骋的心上。他低头看着蹲在脚边的女人,她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燃着两簇幽火。她不再是那朵需要庇护的白莲,而是一株带着毒刺的蔓藤,试图缠绕上他,在这残酷的博弈中寻求共生。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空气紧绷得仿佛随时会断裂。
许久,池骋忽然伸出手,捏住了曦薇的下巴,力道不轻。他的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地刮过她的脸,仿佛要重新认识她。
“岳悦,你真是让我……惊喜不断。”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你想做我的盟友?”
曦薇忍住下巴的疼痛,坚定地回视他:“我想活下去,也想……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她知道,此刻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和对他的“忠诚”。
池骋盯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危险:“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一丝异心……”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他松开了手,站起身:“那份文件,我会处理。你父母的公司,暂时不会有事。”
曦薇瘫坐在地毯上,浑身虚脱,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赌赢了……她暂时安全了。
然而,没等她喘口气,池骋走到书房门口,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明天,跟我去个地方。” “吴所谓也会在。” “让我看看你‘试探他真心’的本事。”
曦薇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新的考验,这么快就来了吗?
她看着池骋离开的背影,慢慢握紧了拳头。盟友?或许吧。但这更像是一场与魔鬼的交易。她将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却也终于撬动了一丝命运的齿轮。
这朵染墨生刺的白莲,为了生存,终于将自己也变成了这盘棋上的棋手。尽管前途未卜,但至少,她不再只是被动等待裁决的棋子。
明天的会面,将是她对吴所谓,也是对自己命运的,又一次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