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结果出来的那天，体育馆里闹哄哄的。邓佳鑫站在人群里，听着周围或兴奋或失望的喧哗，有点茫然地盯着那张贴在高处的分班名单。他的目光在七班那一栏停住了，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
正当他琢磨着七班教室该怎么走时，体育馆门口忽然安静了一瞬。一个高个子男生举着“高一七班”的牌子站在那里，声音清亮：“七班的同学跟我走！”
那男生站在九月初的阳光里，半边身子晕在阳光里，白色外套很衬他，整个人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邓佳鑫站在原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越来越响。
“左航，你带他们先去教室，”班主任拍了拍那男生的肩，“我一会儿就到。”
左航。邓佳鑫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跟着人群往外走。他故意放慢脚步，悄悄挪到队伍中间，这样能更清楚地看见左航的背影。左航正和旁边几个男生说笑，侧脸在光里像一场幻梦。
那一刻邓佳鑫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可惜左航什么都不知道，偶尔回头确认队伍有没有跟上，目光扫过邓佳鑫时也没有多停留一秒。
月考成绩贴出来那天，邓佳鑫自己都愣住了。班级第一，他的名字高高挂在上面。
他愣在那里，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邓佳鑫？平常看不出来啊。”有人小声问。
“是啊，挺安静的。”
左航拨开人群走过来，盯着成绩单看了几秒，然后转向邓佳鑫：“你就是邓佳鑫？”
邓佳鑫点点头，感觉耳根有点发热。
“厉害啊，”左航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我头一回被人超了十分。”
“运气好。”邓佳鑫小声说。
“下次我可不会输了。”左航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那天下午，左航主动来找邓佳鑫说话。两人从学习聊到人生理想，说了好多好多。
他们很快成了朋友，谈天说地，常常聊到半夜，在小小的天地寻找彼此的共鸣。
但有些事情在悄悄改变。
十月底的一个晚上，他们坐在操场看台上。夜色渐深，星星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
“今天那帮人又开我们玩笑了。”左航突然说。
邓佳鑫嗯了一声。最近班里确实有不少关于他们的起哄。
“你介意吗？”左航问。
“不介意。”邓佳鑫的声音很轻，“你呢？”
左航沉默了一会儿。夜空中有飞机缓缓飞过，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
“邓佳鑫，”左航突然转向他，表情在夜色里看不太清，“如果我说，他们起哄的，其实是我希望的呢？”
邓佳鑫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左航深吸一口气，“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不是朋友那种喜欢。”
风突然停了，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心跳声。邓佳鑫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发疼。
“我也是，”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开学那天，你在体育馆门口举着班牌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左航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他慢慢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邓佳鑫的手指，然后坚定地握住了。
他们在一起了。
校园生活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他们走得更近了。会在人比较少时的操场上牵手，会一起出去骑车，会靠在彼此身上聊天。
老师们都知道他们的情况，但看在他们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次班主任甚至开玩笑说：“你俩这互相促进的劲儿，应该推广给全班同学。”
十一月的班级篮球赛，邓佳鑫作为主力带领七班拿了冠军。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全场欢呼。左航气喘吁吁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向站在场边的邓佳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紧紧抱住了他。
“我们赢了。”左航在他耳边说，热气呵得邓佳鑫痒痒的。
周围响起口哨和起哄声，但那一刻邓佳鑫只听得见左航的心跳，又快又重，敲打着他的耳膜。
他回抱住左航，只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变化是慢慢发生的。
高二开学后，邓佳鑫发现自己学得越来越吃力，课听了，题做了，却总不见成绩上来，看着原来比自己低的人也超上来，一边祝福，一边却又自己一个人暗自伤神。
或许是曾经辉煌过，所以相信天道酬勤。
第一次月考，他堪堪挂在班级前十的边缘，而左航依然是前三。
“没关系，下次考回来就好了。”左航揉揉他的头发，“我帮你补习。”
但补习效果甚微。邓佳鑫感觉自己像在一团迷雾里挣扎，越努力，陷得越深。他开始失眠，凌晨三点还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第二天上课又昏昏欲睡。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左航是那么耀眼，成绩好、人缘好、体育好、多才多艺，而自己呢？平凡、内向，现在连成绩也不行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有一天晚上，邓佳鑫突然问。
左航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
“喜欢你哪有为什么，”左航笑了，“就是喜欢啊。”
这个答案并没让邓佳鑫安心，反而让他更不安了。没有具体的原因，是不是就意味着，喜欢也可能毫无缘由地消失？
他们开始为小事争吵。能不能和那些人离远点？周末为什么不能多陪陪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最近很烦？
每次吵完，他们都会冷静下来沟通，邓佳鑫会说“是我想多了”，左航会说“我以后注意”。但有些想法，邓佳鑫始终没说出口。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怕你迟早会离开，我讨厌现在这个糟糕的自己。
所有东西都被积在心里，等着某天的爆发。。
高三上学期期末，邓佳鑫考砸了。班级十几将近二十名，是他入学以来最差的成绩。
领完成绩单那天，他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说是中度抑郁症。
“建议药物治疗配合心理疏导，”医生推了推眼镜，“还有就是，最好和家人朋友多沟通，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邓佳鑫捏着诊断书，站在医院门口，感觉自己像被撕成了两半。一方面，他终于为自己的状态找到了解释；另一方面，他害怕极了，抑郁症，听起来多么可怕的词。
那天晚上，他给左航发了消息：“我们分手吧。”
左航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为什么？因为我这几天没及时回消息吗？我那是因为…”
“不是，”邓佳鑫打断他，声音异常平静，“就是觉得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邓佳鑫，”左航的声音低了下来，“你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了。”邓佳鑫深吸一口气，“你太优秀了，我跟你在一起很累。”
这是真话，但不是全部的真话。
左航在电话那头说了很多，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篮球赛后的拥抱，到无数个一起回家的傍晚。邓佳鑫安静地听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这样吧，”最后邓佳鑫说，“再见，左航。”
挂掉电话后，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伤害了左航，但他更怕继续这样下去，会把左航也拖进自己的泥潭。他太喜欢左航了，喜欢到宁愿离开，也不愿成为他的负担。
寒假过得浑浑噩噩。邓佳鑫按照医嘱吃药，情况时好时坏。有时候他会一整天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有时候他会突然崩溃大哭，然后拼命做题，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没彻底烂掉。
他屏蔽了左航的所有联系方式，但无法屏蔽回忆。那些美好的过往在深夜里反复上演，变成一把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脏。
开学前一天，邓佳鑫去理发店剪短了头发。镜子里的人看起来陌生又熟悉，黑眼圈还是很重，但眼神里多了一点什么。
或许是决心，或许是麻木。
高三下学期开始，他主动要求调到了教室的角落。这样就不用每次抬头都看见左航的背影。
左航试过找他谈话，他都避开了。几次之后，左航也不再尝试。他们成了教室里最熟悉的陌生人，曾经亲密无间，如今连眼神交汇都少有。
四月的某一天，邓佳鑫在作业本里发现一张纸条：“不管你因为什么离开，我都在这里等你。”
字迹是左航的。邓佳鑫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把它折好，塞进笔袋最深处。
他知道自己还没准备好，可能永远都准备不好。但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也许黑暗不会永远持续下去。也许有一天，当他自己能站稳的时候，还能有勇气走向那个依然等在原地的人。
窗外，春天的阳光正好，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END.
痛不痛？主包亲身经历来的，不过过程结局都美化了很多，谈的时候是真的很喧嚣，爱的刻骨铭心，我们经历的更多，爱的痛的更深，现在也会想起然后惊醒，一遍遍的哭，更骨感更撕心裂肺。
不是不爱了，是知道爱很重要，但前途更重要。
也没有什么这种小纸条，刚分手那会他甚至说他恨我，我也能理解，现在确实是没什么交流了，在学校都会避着走的那种😊
我还爱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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