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2

丞相府的事刚平歇三日，宫里便又传了懿旨——柳贵妃邀京中命妇入宫赏荷，特意点明要林沐婉务必到场。云袖将懿旨放在桌上时，指尖还带着颤：“小姐，这明摆着是陷阱，柳贵妃定是记恨前番的事，要找机会报复您。”

林沐婉指尖摩挲着袖袋里那片被体温焐得温热的槐叶，抬眼时眼底已没了慌乱：“她既点名要我去，躲是躲不过的。你去备车，顺便让人往侯府递个信，说我申时入宫。”

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转头望去，就见沈渡一身墨色锦袍立在月洞门边，晨光落在他肩头，竟驱散了大半阴霾。他显然是刚从宫门外赶来，袍角还沾着些尘土，见了她便快步上前：“听闻贵妃传召？我与你一同入宫。”

“侯爷是男子，入宫赴女眷的宴恐不合规矩。”林沐婉虽这般说，心头却漫开暖意，指尖不自觉蜷了蜷。

沈渡却伸手拿起一旁的披风，不由分说替她系上。他的指尖穿过系带时，故意放慢了动作，指腹轻轻蹭过她颈侧的肌肤，惹得她耳尖瞬间泛红。“昨日陛下召我入宫议事，恰好能顺道送你。”他俯身时，气息擦过她的耳畔，“再说，有我在，总没人敢明目张胆对你动手。”

马车行至宫门前，沈渡先下车，转身时自然地伸出手。林沐婉望着他摊开的掌心，指节分明，还带着些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放了上去。他的掌心温热干燥，轻轻一握便将她稳稳扶下马车，指尖却在她手背上似有若无地摩挲了两下，才缓缓松开。

荷园里早已坐满了人，柳贵妃身着正红宫装坐在主位，见林沐婉与沈渡并肩走来，眼底掠过一丝阴鸷，面上却堆起笑：“沈侯爷怎的也来了？倒是稀客。”

“臣听闻贵妃设宴，恰好送林小姐入宫，便想着过来叨扰片刻。”沈渡语气平淡，却不动声色地往林沐婉身侧靠了靠，将她护在自己与廊柱之间，避开了众人探究的目光。

宴席刚开，柳贵妃便端着酒杯看向林沐婉：“前番宫宴上的事，倒是委屈林小姐了。今日我特意备了薄酒，算是给你赔个不是。”说着便示意宫女将那杯酒递到林沐婉面前。

酒盏递到眼前时，林沐婉清晰地闻到一丝极淡的异香——与上次步摇上银刺的毒味有几分相似，只是更隐蔽些。她正欲推辞，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按住。转头看去，沈渡不知何时已端过另一杯酒，递到她唇边，语气自然得仿佛寻常叮嘱：“你素来不善饮酒，这杯我替你挡了。”

他说话时，指尖还覆在她的手腕上，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林沐婉望着他的侧脸，见他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心头竟莫名一紧，下意识伸手拽了拽他的袖角：“侯爷……”

沈渡转头看她，眼底带着安抚的笑意，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无碍。”

这细微的互动落在柳贵妃眼里，更添了几分怒意，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强笑着打圆场：“看来沈侯爷倒是极疼惜林小姐。”

宴席过半，柳贵妃借口赏荷，让人引着林沐婉往荷池深处的水榭去。沈渡刚要跟上，便被几位朝臣拦下说话，转头时，林沐婉的身影已消失在荷叶深处。他心头一急，刚要脱身，却见水榭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林沐婉竟落水了！

沈渡拨开人群冲过去时，只见林沐婉落在荷池里，正被几个宫女拉扯着往上爬，烟霞色的襦裙浸了水，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跳下水，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池水微凉，他的怀抱却滚烫。林沐婉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沈渡抱着她往岸边走时，手臂收得极紧，低头时气息落在她的发顶：“别怕，我来了。”

上岸时，沈渡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外袍上带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驱散了寒意，也让林沐婉的脸颊愈发滚烫。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指尖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水珠，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沐婉摇摇头，刚要说话，却见柳贵妃带着人匆匆赶来，故作惊讶：“林小姐怎会落水？莫不是脚下打滑了？”

“怕是有人故意推了我家小姐。”不等林沐婉开口，沈渡已站起身，挡在她身前，眼底满是冷意，“方才引小姐来水榭的宫女，还请贵妃娘娘交由臣审问，也好查清真相。”

柳贵妃脸色微变，却又无法反驳。而被裹在沈渡外袍里的林沐婉，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忽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沈渡回头时，见她眼底泛着水光，却轻声道：“侯爷，我没事，只是……你的衣服湿了。”

他愣了愣，随即笑了，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比起你，一件衣服算什么。”

这亲昵的动作落在众人眼里，瞬间掀起一阵低低的议论。林沐婉脸颊更红，却没有躲开，反而往他身后缩了缩，将半边脸藏在他的衣摆后。沈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眼底的笑意更深，伸手替她拢了拢外袍的领口，低声道：“等出去了，我带你去吃杏仁酪，暖一暖身子。”

柳贵妃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气得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渡护着林沐婉离开荷园。而被护在怀里的林沐婉，靠在沈渡的肩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墨香与荷香，忽然觉得，哪怕这宫里满是陷阱，只要有他在，便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