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联系一下阿斯顿夫人……对，我需要去找她聊聊。”
“这不废话，她两个儿子都死完了我至少得把遗体还给她吧。”
“别管那么多啊，你要是喜欢人家就自己去追，别指望我撮合你们……行了就这样了，先挂了。”
克雷伯格打开卧室门，就看到奥尔菲斯在起居室里拿着听筒，似乎在和爱丽丝打电话。
得，自己没有人脉没法打听消息的时候倒是想起自己还有个记者妹妹。
克雷伯格在心里莫名蛐蛐着，正欲离开起居室，奥尔菲斯很及时地放下电话，对克雷伯格道:
“晨安，克雷伯格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克雷伯格停住脚步，淡淡道:
“出门走走而已，难不成我们现在就需要去找死者亲属吗？”
这什么老年人作息？奥尔菲斯在心中不解，面上倒还是那副和善模样:
“我已经让爱丽丝去联系阿斯顿夫人了，从这里到阿斯顿夫人的住址有些远，我觉得我们还是现在出发比较好。
克雷伯格晒然:
“那就走吧。”
说罢他便径直走到门口，准备出门。
这人还真有个性，有时候你不叫他，人家自己就出去不知道去哪里转去了，而有时候你八抬大轿请他人家就待在屋里理都不理你。
还真有意思。
奥尔菲斯盯着克雷伯格的背影好一阵子，这才起身穿上外衣与他一同出门。
“话说克雷伯格先生不吃早饭没有事吗？别到了家属家中再晕过去了。”
这句话充满了侦探对克雷伯格先生不美好的健康状况的担忧，仿佛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一个身体虚弱、不堪一击的人。
克雷伯格先生显然对这种说法感到不满，他狠狠地剜了奥尔菲斯一眼，似乎想要用目光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抗议。他的回应简洁而有力：
“闭嘴，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
然而，尽管克雷伯格先生嘴上如此强硬，但实际情况可能并非如此。奥尔菲斯还是在路过一家杂货店时买了点东西，还不忘给克雷伯格也带了一份，美其名曰是关心助手。
不，怎么可能是关心他，只是害怕身体孱弱的作曲家先生真晕到别人家里，自己丢不起那个脸。
而出身优越的克雷伯格愣是没有过这种待遇，平常就算再忙再赶时间，自己起码还会在餐桌前吃一顿像样的早餐，这样跟施舍乞丐一样对待自己，这死人到底是怎么能有脸干出来的？！
……起码给自己找个像样的地方吃完再走吧。
作曲家先生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登时变得嫌恶起来，而始作俑者愣是没感觉到不对，把面包给了克雷伯格之后，便跟着爱丽丝给他的地址接着找路去了。
克雷伯格内心无语了一阵又一阵，最后还是将面包放进口袋里，跟上了奥尔菲斯。
阿斯顿夫人的住址确实像奥尔菲斯说的那样，距离事务所很远。二人并排走在街上，看着倒是悠闲。
这几天的天气都还不错，没有突如其来的雨天和大风，令人们的心情都有所提升。克雷伯格跟在奥尔菲斯身后，暂时把他方才十分让自己烦躁的事情忘在脑后。
奥尔菲斯这人虽然是那种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性格，但长相和身形却是让人没法挑出毛病。克雷伯格就算有时受够了他的做法，绅士的最高礼节也让他从来没有对奥尔菲斯的颜值下手。
脸颊棱骨分明却又不失精壮的美，眉弓压得很深，盖在眼睫上段又不觉得繁琐，只能让人一见面就对其产生莫名的好感。本就生的英俊的面庞再带上些性格上的阴郁，竟是另一种风格。或许克雷伯格答应奥尔菲斯的合作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有自己的把柄，又或者是看上了他的脸。这种可能很小，但绝不会是零。
克雷伯格不清楚自己对这个“侦探”是抱着怎样的心态面对的，自己不可能因为奥尔菲斯长得好看就去和他合作，这样他还不如对着镜子看自己看一晚上。他也没有理由去让奥尔菲斯对自己有什么正面的印象，在奥尔菲斯面前装人设，这是无稽之谈。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在没有撕破脸前能做到这么和谐，真是为难他们两个了。
一个神经病碰巧遇到了另一个神经病，那不得创翻这个世界？
眼前的奥尔菲斯也只顾找地方，对待克雷伯格的看法闭口不谈。
阿斯顿夫人的住宅在街区和郊外之间，并不富裕的小巷里。一早上的时间花在找这该死的家属，让两人的心情都不怎么样。
“你说那天怎么就那么刚好，死了黑组的人，还要让我当垫背？克雷伯格先生？”
奥尔菲斯难得不怎么愉快地对同样挂相的克雷伯格道，不出意料地只获得了来自临时助手一点玩笑没有的白眼。
“我怎么知道？而且你有这时间评价早就发生了的事情，倒不如直接去找被害人家属聊聊。侦探先生不是最会为人处世了吗？”
“看来我们的心情都不怎么样呢，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闭嘴了。”
在别人家门口像泼妇一样对骂，他奥尔菲斯干不出来，相信克雷伯格也是这样的。
两人来到阿斯顿夫人家，象征性地敲了敲门，便被满脸热情的阿斯顿夫人迎进了屋子里。
……爱丽丝跟阿斯顿夫人说了什么？侦探是什么很高大上的职业吗？
奥尔菲斯一脸无奈地被这位年近古稀的夫人拉到有些陈旧甚至有一些浮土在上面的沙发上坐下，便看到了同样被推过来坐在他旁边满脸黑线的克雷伯格。
这场景像极了亲妈或者她至交给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说媒。
短暂的问候和拉扯过后，奥尔菲斯终于能打开话头开始问正事:
“您也知道您的两个儿子在城中心遇害了，对吗？”
坐在自己对面的妇人点点头，却在她脸上看不到来自母亲对儿子死去的痛苦，她一直盯着克雷伯格，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克雷伯格很自然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接着奥尔菲斯的问题继续问:
“您知道您的儿子跟其他人有过不好的过节吗？”
妇人想了想，张开了她那布满褶皱的嘴唇:
“我的两个儿子？都是好孩子啊，怎么可能跟其他人有过节？”
她颤抖着手端起面前的杯子，捂在手里接着说:
“倒是有些淘气，只不过那是他们还小的时候。现在长大了成人了，在外边工作，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人就这么没了呢。”
和老人谈案件是这样的，你根本不知道她能在原有的问题上拐到哪个八卦伦理上。
“您再仔细想想呢？或者说他们最近有什么不同的变化？”
“变化吗？好像更忙了些，本来是一周来看我一次，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都没来找我……”
按照案件的时间推算，阿斯顿兄弟已经死了一周左右，那他们就是将近两周都没来看自己的母亲了。
所以“组织”一个月前在忙什么？
奥尔菲斯不怎么清楚，他虽然在那里有些地位，但常年不在那待着，他也懒得去打听消息。
而坐在身旁的克雷伯格像是想到了什么，斜眼瞥了一眼奥尔菲斯。
奥尔菲斯也很快捕捉到克雷伯格的目光，随即开口问:
“你看到过他们？”
这句话是对克雷伯格说的，因为他也算见证了那两人的死。
克雷伯格早有预谋地开口:
“他们两个貌似经常聚在一起讨论事情，就在城中附近。”
老妇人听到这话抬起头，但并没有动静。
奥尔菲斯顿了顿，接着问克雷伯格:
“你怎么看见的他们俩？”
“‘组织’让我盯着他们，我当然就去了。”
老妇人还是没有动静。
“所以呢？你盯到了他们，看到他们做了什么，就把他们杀了？”
老妇人一惊，抬头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克雷伯格:
“是你干的？”
克雷伯格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阿斯顿夫人，仿佛她完全不存在一般，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他们在和‘别人’进行着某种交易，而且似乎还吵得挺激烈的。所以我就顺手帮了他们一把而已。”
然而，他的这番话却像是点醒了阿斯顿夫人，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冲向克雷伯格，显然是想要抓住他的衣袖，质问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在阿斯顿夫人的手即将碰到克雷伯格的衣袖时，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伸过来，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将她的后领紧紧抓住。奥尔菲斯毫不费力地站起身来，反手将阿斯顿夫人狠狠地按在了沙发上，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这样的举动貌似不是一位老人能干出来的事啊，您的身体很好呢，阿斯顿夫人。”
仍然惊魂未定的妇人抬起头看向钳制住自己的奥尔菲斯，厌恶地说:
“所以你都知道，只是特地想来一场即兴表演对吗？侦探？”
奥尔菲斯松开抓着妇人的手，有些嫌弃地拍了拍:
“事实如此，还是您的演技有点差，伊尔莎小姐。”
……
“姓名？”
“艾琳·伊尔莎。”
“职业？”
“业余画家。”
“你不是本地人，来这里做什么？”
“阿斯顿先生说他们的母亲去世了，又因为我与老人家的关系比较好，让我来吊唁。”
“你和阿斯顿家什么关系？”
“亲戚而已，只不过阿斯顿夫人很喜欢我。”
“为什么要装成阿斯顿夫人？”
“那俩兄弟让我这么干的，他们说等他们干完这一单，得到的钱能有一半的分红。”
“但是你也没想到他们死了，对吗？”
伊尔莎小姐突然沉默，手不自觉地拧着衣裙:
“他们死了也跟我没关系，但我毕竟装成阿斯顿夫人，戏是要做完的。”
奥尔菲斯坐在审讯室外，听着里面的声音，不禁疑惑:
“你觉得这位小姐真的是为了钱吗？”
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却还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原因来到这里……
他杵了杵身边正闭目养神的克雷伯格，后者满脸困倦地睁开眼:
“是与不是貌似也跟侦探没有关系吧，把她揪出来扔给警方不是你想到的好办法吗？”
无论是对物质上的追求还是精神上的向往，这位姑娘的意图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把她交给警方就是最佳方案？我什么时候说的？”
奥尔菲斯有些疑惑。
克雷伯格懒得跟他解释，在奥尔菲斯的注视下起身离开:
“你的记性时好时坏你自己也是清楚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谁知道呢。”
奥尔菲斯笑了笑，跟上克雷伯格:
“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跟了人家俩两个星期？”
克雷伯格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
“我说是假的你会信吗？”
奥尔菲斯微笑:
“应该不会。”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