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日,阴,冷风刺骨
日记本,最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连带着看窗外的天色都觉得格外灰暗。
说不清具体在焦虑什么。工作按部就班,生活波澜不惊,他依旧细心,甚至比之前更体贴。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焦躁,像背景音一样持续嗡鸣,搅得人寝食难安。
也许是年底逼近,各种总结和来年的规划压得人喘不过气。也许是看到朋友圈里同龄人又取得了什么新成就,对比之下觉得自己庸庸碌碌。又或者,只是季节更替带来的情绪低落。
昨晚,他带我去一家新开的餐厅,环境优雅,菜品精致。他细心地帮我布菜,说起公司里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试图逗我开心。我知道他的用意,努力挤出笑容回应,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远,食不知味。
他察觉到了我的敷衍,放下刀叉,看着我:“怎么了?味道不好?”
“没有,很好。”我低下头,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只是……没什么胃口。”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追问,只是伸手过来,覆住我放在桌面上、微微蜷缩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不想吃就不吃。”他语气平静,“一会儿我们散步回去。”
结账后,他没有叫车,真的牵着我沿着江边慢慢走。夜风很冷,他把我裹进他的大衣里,手臂紧紧环着我的肩膀。我们都没说话,只是听着江水拍岸的声音,和彼此交错的脚步声。
那种无声的陪伴,比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更有力。焦虑依然存在,但好像不再那么张牙舞爪了。
今天早上,我在书房角落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包装朴素的纸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崭新的、质感极好的水彩颜料和画笔。旁边还有一张便签,是他凌厉的字迹:
「画点让你开心的东西。别想太多。」
没有落款,就像他这个人,关心都藏在行动里。
我拿着那盒颜料,眼眶有点发热。他从不问我为什么焦虑,也不试图给我空洞的建议。他只是敏锐地感知到我的情绪,然后默默地,给我提供一个出口。
下午,我试着调了点颜色,在纸上胡乱涂抹。没有什么具体的形状,只是让色彩随意晕染。过程中,那些纠结的思绪似乎真的被一点点梳理开来,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不少。
他下班回来,看到摊在桌上的画具和我手上沾染的颜料,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我,下巴搁在我头顶。
“丑死了。”他评价我的“画作”,语气里却带着纵容的笑意。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那份坚实的温暖,轻轻“嗯”了一声。
是啊,画得真丑。
但心里那块堵着的地方,好像松动了一些。
日记本,焦虑或许无法立刻消失。
但知道有个人,能看穿你的强颜欢笑,接纳你的莫名情绪,并用他笨拙又温暖的方式,默默为你点一盏灯……
这本身,就是对抗所有不安的,最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