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褪尽，黑石岭的山壁就像块浸了墨的玉，凉得透手。苏棠的指尖抵在石壁上，归墟玉镯的光顺着指缝渗进石纹里，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突然亮了——不是普通的石痕，是玄铁卫的“引路纹”，细得像发丝，在晨光里泛着淡金，绕着山壁转了三圈，最后停在一株枯藤下。
“俺就说这儿不对劲！”疏桐的狐火珠举得老高，珠身被她蹭得发亮，这是她紧张时改不了的习惯，“你看这藤，根须都往石缝里钻，底下准有门——俺小时候在山里掏兔子洞，就瞅见过这阵仗！”她伸手去扯枯藤，指尖刚碰到藤蔓，藤叶突然簌簌落下来，露出后面的石门，门环是玄铁铸的，刻着“卫”字，锈迹里还嵌着点暗红，像干涸的血。
顾砚之走过去，指尖摸过门环的锈迹，袖口的暗纹突然发烫——那纹路与门环的“卫”字竟严丝合缝地对上了。他没说话，只是从腰间解下块小小的铜牌，是他父帅留的玄铁卫令牌，往门环上一扣，“咔嗒”一声，石门缓缓开了，一股霉味混着土腥气涌出来，还夹着点若有若无的甜腥，是腐骨箭上的毒液味。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陷阱。”苏棠把铜牌揣回怀里，铜牌的温度还没散，贴着心口暖得有些发烫。她从袖中摸出三枚银针，指尖捏着针尾转了半圈——这是她练针时的习惯，紧张时转针能让她静下来。“里面的灵气杂，有魔气，还有……玄铁卫的灵气，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疏桐第一个迈进去，狐火珠的光把密道照得亮堂堂的。密道不宽，只能容两人并行，石壁上满是水渍，滴在地上“嗒、嗒”响，像碎玉落盘。走了没几步，疏桐突然停住，脚边的石板往下陷了半寸，她吓得赶紧往后跳，狐火珠差点掉在地上：“娘哟！这板是活的！”
顾砚之蹲下来，指尖敲了敲石板边缘，声音发空：“是‘连环翻板’，我爹帅教过我——这种机关要踩在石板的三分之一处，那里是死点。”他说着，抬脚踩在石板边缘，果然没陷下去。他回头看苏棠，伸手牵住她的手腕，她的手有点凉，他下意识地用拇指蹭了蹭她的手背：“跟着我走，别慌。”
苏棠跟着他的脚步，鼻尖萦绕着他袖口的墨香，混着密道里的土腥，竟奇异地让人安心。她的目光落在石壁上，那些暗纹在狐火珠的光下越来越清晰，有的是行军图，有的是暗号，还有的是刻着名字的缩写——“林”“赵”“张”，都是玄铁卫旧部的姓氏。“这些……是你爹帅的部将刻的？”她轻声问，指尖碰了碰“林”字，石壁突然泛出微光，像在回应。
“嗯，我爹帅说，玄铁卫的人走到哪儿，都要留下记号，方便兄弟们汇合。”顾砚之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当年他战死时，身边只有七个部将，后来就没了消息……我一直以为，他们都不在了。”
疏桐突然在前面喊：“你们快来看！这儿有个盒子！”她蹲在密道拐角处，手里捧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盖上刻着玄铁卫的徽章。顾砚之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块令牌，还有半块玉佩——令牌上刻着“林”字，玉佩的纹路和他腰间的一模一样，是玄铁卫统领的信物。“是林叔的令牌……他是我爹帅最信任的副将。”他的指尖捏着令牌，指节有些发白，“他还活着。”
苏棠突然皱起眉，玉镯的光突然暗了，她往石壁上一看，刚才碰过的“林”字竟渗出了淡青的毒雾，像条小蛇往疏桐那边飘。“小心毒气！”她赶紧掏出银针，指尖一弹，银针钉在石壁的毒雾源头，针尖泛着银光，毒雾碰到银就“滋滋”响，化成黑水顺着石壁往下流。“是万毒门的‘腐骨雾’，跟箭上的毒一样，只是稀释了。”她收回银针，针尖已经变黑，“他们来过这儿，还布了毒。”
“这群龟孙！”疏桐气得跺脚，狐火珠的光涨了一圈，“俺就说他们没安好心，想先一步找到仙骨，还想害咱们！”她把铁盒抱在怀里，像是怕被毒气弄脏，“林叔要是还活着，肯定也被他们盯上了——俺们得快点！”
顾砚之把令牌收进怀里，又帮苏棠拂去头发上沾的石屑，指尖碰到她的耳尖，凉得像浸了雪水。“再走三里就是西坡密道的出口，应该能到昆仑墟的西坡。”他的目光落在苏棠的手腕上，玉镯的光比刚才弱了些，“你要是累了，咱们就歇会儿，不急。”
“俺不累！”疏桐抢在苏棠前面说，已经往前面走了几步，狐火珠的光在前面晃，像个小小的灯笼，“俺还能走十里！只要能找到林叔，找到仙骨，俺就不怕！”她的声音里带着点颤，却比刚才坚定多了——苏棠知道，她是想起了她娘，想起了那些被周夫人掩盖的真相。
苏棠跟着顾砚之往前走，密道里的滴水声越来越响，石壁上的暗纹也越来越亮，像是在指引方向。突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不是很重，却很有节奏，像是受过训练的士兵。顾砚之突然停住，把苏棠往身后护了护，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袖口的暗纹亮得刺眼：“是玄铁卫的步伐——一步两寸，落地无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狐火珠的光里能看见几个模糊的影子，穿着玄铁铠甲，手里拿着长枪，枪尖泛着冷光。为首的人停在几步外，声音很沉：“来者何人？为何持有玄铁卫令牌？”
顾砚之往前走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令牌，举在手里：“顾砚之，镇北将军顾承之子。这是林副将的令牌，你们是……”
那人突然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点颤：“末将赵虎，见过少将军！俺们等您……等了整整八年！”
苏棠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觉得心口的铜牌更暖了——原来顾砚之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等着他的旧部。可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出口，那里的黑气越来越浓，魔尊的怨气，已经近了。
下集预告：旧部诉冤揭阴谋，魔尊怨气缠西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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