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出口藏在西坡的老松根下，推开那块覆着苔藓的青石板时，最先涌进来的不是山风，是股裹着甜腥的凉——像刚融的雪水浸过腐草，沾在鼻尖，痒得人想打喷嚏，却又被那股甜腥堵在喉咙里，闷得发慌。
苏棠的指尖先探出石板缝，归墟玉镯的光突然暗了暗，贴着腕骨的地方烫了下，像有颗小火星藏在玉里。她抬头时，正好看见顾砚之的手伸过来，指节捏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擦过她鬓角沾的石屑：“西坡的露重，别沾着寒气。”他的指尖碰到她的耳尖，凉得像浸了山泉，苏棠却觉得那处皮肤突然烧了起来，连带着耳尖都泛了红，赶紧偏头躲开，假装看远处的草坡。
“俺瞅着这西坡的草咋蔫得跟霜打了似的？”疏桐举着狐火珠跑在前面，珠身的暖光洒在地上，照见那些枯黄的草叶上缠着缕缕黑气——不是普通的瘴气，是她在万毒门见过的“腐骨怨”，只是淡了许多，像被风吹散的墨，沾在草茎上，一碰就化在狐火里，发出“滋滋”的轻响。她蹲下来戳了戳草叶，突然“呀”了一声：“这草秆里咋还藏着点红？跟血似的！”
赵虎跟在后面，玄铁铠甲的鳞片蹭过松树干，落了点锈粉。他弯腰捡起片草叶，指尖搓了搓，那点红就染在指腹上，带着股熟悉的甜腥：“是‘腐骨毒’的残迹，林副将失踪前，跟俺们说过西坡有万毒门的人出没。”他从怀里掏出块玄铁令牌，令牌上的“卫”字泛着淡青的光，“这令牌是林副将留的，昨儿起就一直发烫，指的方向就是西坡深处。”
顾砚之接过令牌，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是他父帅当年亲手刻的玄铁卫标记，边缘还留着点战场的缺口。令牌刚碰到他的掌心，突然亮了，淡青光顺着他的手腕爬上去，与他袖口的暗纹合在一起，形成个小小的玄铁卫徽章。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时沉了些：“我爹帅当年说，玄铁卫的令牌能感应同袍的气息，林叔他……应该还在西坡。”
苏棠走过去，归墟玉镯的光突然亮了，映着令牌上的青光，竟在空气中织出道淡淡的虚影——是片被黑气笼罩的山谷，谷口立着块断碑，上面刻着“归墟”二字，碑上的裂痕里渗着点暗红，像在流血。她的指尖碰了碰虚影，玉镯突然烫得厉害，脑子里闪过段模糊的画面：现代实验室里，她修复的那只缠枝莲玉镯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归墟”刻痕，当时她还以为是工匠的随手之作。
“阿棠，怎么了？”顾砚之注意到她的脸色发白，赶紧扶着她的胳膊，指尖能摸到她腕上玉镯的温度，“是不是玉镯又有反应了？”
“俺瞅着阿棠姐的玉镯亮得跟小太阳似的！”疏桐凑过来，狐火珠的光与玉镯的光叠在一起，那些黑气突然往后退了退，像怕这两道光，“难道这玉镯能克那万毒门的怨气化？”
苏棠摇了摇头，缓了缓神，把刚才看到的虚影说出来：“那山谷应该是‘归墟谷’，玄真子师父提过，归墟谷是上古医仙存放医籍的地方，只是后来被怨气占了。”她摸了摸玉镯，上面的烫意慢慢退了，只留着点余温，“玉镯刚才发烫，是因为感应到了归墟谷的气息，还有……魔尊的怨气。”
赵虎突然握紧了手里的长枪，枪尖的寒光扫过草坡：“末将带兄弟们在西坡守了半个月，每晚都能听见谷里有哭声，跟怨魂似的，俺们想进去查，可一靠近谷口，铠甲就发烫，像要被烧化似的。”他顿了顿，看向顾砚之，眼神里带着点急切，“少将军，林副将会不会是进了归墟谷？他当年跟老将军发誓，要找到太初医仙的医籍，治好兄弟们的旧伤。”
顾砚之没立刻回答，他抬头看向西坡深处，那里的黑气比别处浓，连阳光都透不过去，只能看见些模糊的树影，像张牙舞爪的鬼影。他的指尖捏紧了令牌，父帅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来：“砚之，玄铁卫不是为朝堂活的，是为苍生，要是有天遇见归墟相关的事，一定要护好太初医仙的传人……”当时他还不懂，现在看着苏棠腕上的玉镯，突然明白了——父帅早就知道，苏棠会是那个解开归墟秘密的人。
“俺觉得林副将肯定在归墟谷！”疏桐把狐火珠举得更高，珠身的光映着她的脸，眼里满是兴奋，“阿棠姐，顾大哥，咱们去归墟谷找林副将吧！找到他，就能知道周夫人跟万毒门的阴谋了，还能拿到太初医籍，多好！”
苏棠看着疏桐的样子，想起第一次见她时，这姑娘还在装柔弱，用蜜饯下毒害自己，现在却能毫无芥蒂地跟自己并肩，心里软了软。她伸手帮疏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笑着说：“归墟谷危险，你不怕吗？”
“有阿棠姐和顾大哥在，俺怕啥？”疏桐拍了拍胸脯，突然凑近苏棠耳边，压低声音调侃，“再说了，俺还想看着你俩啥时候定亲呢，顾大哥刚才帮你擦鬓角的时候，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你可别装傻啊！”
苏棠的耳尖又红了，赶紧推开疏桐，转身走向顾砚之，假装看他手里的令牌：“归墟谷的怨气重，咱们得先准备些解毒的草药，还有太初针法的银针，以防万一。”她的指尖碰到令牌的瞬间，令牌又亮了，这次的青光更浓，竟在她的掌心映出个小小的“棠”字——跟她现代名字的篆刻一模一样。
顾砚之也看到了那个“棠”字，瞳孔微缩：“这令牌上的字……是我爹帅当年为太初医仙传人刻的，他说‘待棠字现，归墟开’，原来你就是那个传人。”他的指尖覆在苏棠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令牌传过来，暖得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西坡不安全，我先让赵虎带兄弟们去太初谷报信，咱们三个去归墟谷找林叔，人少目标小。”
赵虎立刻单膝跪地：“少将军，俺们跟您一起去！玄铁卫的兄弟不怕死，不能让您和苏姑娘冒险！”
“听话。”顾砚之扶起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太初谷需要人守着，万一万毒门的人偷袭，玄真子师父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你们去报信，顺便让师父准备些抗怨气化的丹药，等咱们找到林叔，就回太初谷汇合。”
赵虎还想说什么，却被顾砚之的眼神制止了，只能点头：“末将遵令！少将军，您和苏姑娘一定要小心，要是遇见危险，就放信号弹，俺们会立刻赶过来！”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信号筒，递给顾砚之，然后带着几个玄铁卫的兄弟，快步往太初谷的方向走了。
风又吹起来了，这次带着点归墟谷的方向传来的哭声，细细的，像女人的啜泣，缠在草叶上，跟着黑气一起飘过来。苏棠的归墟玉镯又开始发烫，腕上的医纹慢慢显出来，泛着淡青的光，挡住了那些靠近的黑气。
顾砚之把信号筒揣进怀里，然后牵起苏棠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别怕，有我在。”
疏桐在旁边假装咳嗽：“咳咳，某些人能不能顾及下单身人士的感受？俺还在这儿呢！”她嘴上调侃，却还是往两人身边凑了凑，狐火珠的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枯黄的草坡上，像三道紧紧靠在一起的光，对抗着远处的黑气。
苏棠看着顾砚之的侧脸，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却还是用指尖帮她拂去肩上的草屑，眼里的坚定像山一样可靠。她摸了摸腕上的归墟玉镯，心里突然安定下来——不管归墟谷里有多少危险，不管魔尊的怨气有多可怕，只要跟他和疏桐在一起，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远处的归墟谷方向，黑气突然翻涌起来，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断碑上的“归墟”二字，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像在召唤他们。
下集预告：归墟谷口遇怨魂拦路，玉镯显影揭医仙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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