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彻底僵在门口，看着门外风尘仆仆、眼神锐利的于真，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几千公里外的乌鲁木齐吗？
“你……你怎么……”她语无伦次，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伸手轻轻握住了手腕。他的掌心带着室外的凉意，却异常有力。
于真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锁住她，重复了一遍问题，声音比刚才更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眼神太具穿透力，仿佛早已看穿她这几日所有拙劣的伪装。程敏积压了几天的委屈、慌乱、压力和那份无法言说的愧疚，在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和直接的追问下，瞬间决堤。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视线迅速模糊。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声音哽咽破碎：“我妈……她知道了……”
于真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紧，声音却放缓了些：“阿姨知道了？知道我们的事？”
程敏用力点头，眼泪砸在地板上：“嗯……她……她很生气……说我们年龄差太多……说你不该……不该和我……”她说不下去了，肩膀微微颤抖。
于真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拥着她走进公寓，反手关上了门。
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公寓里的暖意包裹上来。程敏埋在他带着寒气的羽绒服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忍了几天的情绪彻底崩溃，抓着他的衣襟，小声地啜泣起来。
于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紧紧抱着她，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等她哭声渐渐平息，变成细微的抽噎，他才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自责：“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承受这些压力。”
程敏在他怀里用力摇头：“不是……是我没处理好……我不该瞒着她……”
“瞒着她是我的主意，是我说暂时不要公开，等我处理好退圈的事情再说。”于真打断她，语气坚定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阿姨生气是应该的。任何一位母亲，突然得知这样的事情，都会担心。”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用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痕，目光温柔而认真地看着她：“小敏，看着我。告诉我，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抛开阿姨的担心，抛开年龄差，抛开别人的眼光……你自己，害怕吗？后悔吗？或者……动摇了吗？”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程敏的心猛地一颤。她迎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有关切，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稳的力量，等待着她最真实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没有。我没有害怕，也没有后悔，更没有动摇。”
那些现实的顾虑确实存在，母亲的话也像石头一样压在她心上。但当她问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时，答案从未改变过。
于真眼底的紧绷似乎瞬间松弛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释重负的温柔。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几乎相碰。
“那就好。”他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只要你不动摇，其他的问题，我们一起面对。阿姨那边，交给我，好吗？”
“你要怎么做？”程敏有些担心，“我妈她……她现在很生气……”
“我知道。”于真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却更多的是决心，“生气是正常的。我会亲自去跟她道歉，为我之前的隐瞒，也为……‘拐走了’她的宝贝女儿。我会让她知道，我是认真的，我会用以后所有的时间来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的话语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承诺感。程敏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的坚定和担当，像一块磐石，稳稳地定住了她这些天以来所有飘摇不定的心绪。
“可是……”她还是有些犹豫，“你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你才刚回去……”
“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于真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而且，取得你家人的认可，是比任何工作都重要的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也必须做的。”
他松开她，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订票，明天一早就去广州。”
“明天？！”程敏惊愕地睁大眼睛，“这么急？你才刚下飞机……”
“这种事，越快解决越好。拖得越久，阿姨心里的疙瘩越大。”于真已经开始操作手机订票软件，动作干脆利落，“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一切有我。”
程敏看着他专注侧脸，看着他为自己毫不犹豫地奔波筹划，心里那片冰冷的孤岛仿佛终于靠了岸。泪水再次涌上，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无助，而是充满了暖意的感动。
她伸出手，轻轻拉住他正在操作手机的胳膊。
于真动作一顿，抬头看她。
“我跟你一起去。”程敏看着他，眼神无比坚定，“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应该我们一起面对。”
于真怔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无比柔软的笑意。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好。”他点头，“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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