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时，陈奕恒是被掌心的轻动弄醒的。

他低头，看见陈浚铭的手指正无意识地蜷缩着，搭在他的手背上。昨晚后半夜烧退了些，对方睡得安稳了许多，只是抓着他手腕的力道没松，他便干脆靠着床边眯了半宿，此刻脖子还带着点僵硬的酸。

“醒了？”陈奕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见陈浚铭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忙抽回手去探他的额头，“烧好像退了。”

额头的温度比昨晚低了不少，陈浚铭眨了眨眼，视线从他泛红的手腕移到他脸上，忽然想起了什么，脸颊“腾”地就热了。“恒哥……我昨晚是不是……”

“嗯？”陈奕恒挑眉，故意拖长了音，“昨晚你说什么了，自己不记得了？”

陈浚铭的耳朵瞬间红透，他确实记不太清具体说了什么，只残留着些模糊的片段——好像抓着谁的手，还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别过脸看向窗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没什么。”

陈奕恒低笑出声，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喝水，医生说今天再观察半天，没问题的话下午就能赶路。”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昨晚你说想补篮球赛，没忘吧？”

陈浚铭接过水杯的手顿了一下，抬眼撞进陈奕恒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点不好意思忽然就淡了些，反而生出点期待来。他点点头：“没忘。”

下午出发前，经纪人来敲门时，看到的就是两人凑在窗边看地图的样子。陈奕恒用手指点着屏幕上的标记：“这附近有个室内球场，离高速口不远，刚好顺路。”陈浚铭在旁边应和：“我查了评价，说场地还行。”

经纪人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服了你们俩，烧刚退就惦记这个。”嘴上抱怨着，却还是让司机调整了路线，“就打一小时，别太累。”

室内球场的风带着塑胶地板的味道，陈奕恒抛着篮球热身，看陈浚铭弯腰系鞋带，阳光从高处的窗户洒下来，给他毛茸茸的发顶镀上一层金边。

“昨天雨太大，没打成，今天补上。”陈奕恒拍着球跑过来，在他面前做了个胯下运球，“输的人请喝汽水。”

陈浚铭站起来，拍了拍手里的球，眼里闪着好胜的光：“谁输还不一定呢。”

球场上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拍球声和笑声。陈浚铭虽然病刚好，动作却很灵活，几次带球突破都被陈奕恒精准拦截，两人你来我往，额头上很快沁出了汗。

最后一球，陈奕恒故意放慢了速度，看着陈浚铭起跳投篮，篮球空心入网。

“赢了！”陈浚铭笑着扬起下巴，眼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

陈奕恒喘着气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两瓶冰镇汽水，拧开一瓶递给他。“喏，愿赌服输。”

汽水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运动后的燥热。两人并肩坐在场边的长椅上，谁都没说话，却有种说不出的自在。

陈浚铭忽然想起昨晚半梦半醒间，抓着陈奕恒的手时那份踏实的感觉，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对方正仰头喝着汽水，脖颈的线条在光线下很清晰，喉结滚动了一下，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利落。

“恒哥，”陈浚铭没头没脑地开口，“下次巡演，我们还组双人舞台吧？”

陈奕恒转过头，眼里带着笑意：“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陈浚铭低头看着手里的汽水瓶，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标签，“就是觉得……跟你一起上台，挺舒服的。”

风吹过球场，带着远处街道的喧嚣。陈奕恒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觉得这瓶汽水的甜度，好像比平时喝的要浓上几分。他没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远处司机按了按喇叭，提醒他们该出发了。陈奕恒站起身，朝陈浚铭伸出手：“走了，下一站巡演城市，继续加油。”

陈浚铭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像触电般松开，却又在对视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阳光正好，前路还长，这场关于篮球和汽水的夏天，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