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巡演大巴驶进下一座城市时，暮色正浓。车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像串起的星星，映在陈浚铭的瞳孔里，忽明忽暗。

他侧头看着坐在旁边的陈奕恒，对方正低头调试耳机，指尖在播放器上滑动，似乎在找合适的伴奏。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轻微轰鸣和其他成员浅淡的呼吸声。

“恒恒，”陈浚铭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身边的人听见，“晚上的彩排，我们那首合唱的和声，要不要再顺一遍？”

陈奕恒抬眼看他，耳机线从耳后垂下来，勾勒出利落的下颌线。“好啊，”他摘下一只耳机，“等会儿到酒店放好东西，去练习室？”

陈浚铭点头，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自从那天打完篮球，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又不一样了——说话时会不自觉地靠近，递水时指尖总会不经意碰到一起，连排练时对视的时间，都比以前长了些。

到了酒店，放下行李的两人直奔预留的练习室。镜子里映出两个穿着简单T恤的身影，陈奕恒拿着谱子站在他对面，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板上轻轻交叠。

“从副歌开始吧，你那段升key的地方，上次有点飘。”陈奕恒的声音透过空气传来，带着专业的认真。

音乐响起，陈浚铭深吸一口气，跟着节奏开口。唱到副歌部分，他刻意稳住气息，却在抬眼时撞进陈奕恒的目光里。对方的眼神专注又温和，像含着水的湖，他心头一跳，差点破了音。

“这里，”陈奕恒暂停音乐，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侧头就能看见他耳后的红晕，“气息再沉一点，我带你唱一遍。”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陈奕恒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独特的磁性。陈浚铭跟着他的调子唱，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被对方的声音轻轻托着，稳稳地落在节奏上。

唱完一段，两人都没说话，练习室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陈浚铭能闻到陈奕恒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一点汗水的清爽，让他莫名觉得安心。

“好多了。”陈奕恒先开了口，后退半步拉开距离，眼底带着笑意，“看来篮球赛没白打，体力练上来了。”

陈浚铭被他逗笑，刚才那点紧张感散了大半：“那是，也不看是谁赢了。”

晚上正式彩排时，两人的合唱成了全场的亮点。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台下传来工作人员的掌声，陈奕恒转头看向陈浚铭，恰好对方也在看他，两人相视一笑，眼里的默契藏都藏不住。

回酒店的路上，经纪人笑着拍他们的肩膀：“你们俩这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台下粉丝肯定疯。”

陈浚铭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听着陈奕恒在旁边跟经纪人说笑，心里像揣了颗糖，慢慢化开来。

走到酒店门口，陈奕恒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陈浚铭。是颗用糖纸折的星星，边角被捏得很整齐。

“刚才彩排完，在后台捡的糖纸折的。”陈奕恒的声音有点不自然，“看你刚才唱得挺用力，补充点糖分。”

陈浚铭接过那颗星星，糖纸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他捏在手里，感觉那点温度顺着指尖，一直暖到了心里。

“谢谢恒恒。”他抬头，看见陈奕恒的耳尖在夜色里泛着红，忽然觉得，这场巡演的路，好像因为有了身边这个人，变得格外值得期待。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夏末的温柔，也带着少年人之间，那些说不出口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