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言回到工作室时，暮色已经漫过明城的天际线，窗外写字楼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撒在墨色幕布上的碎钻。
“苏哥，承泽集团那边有消息吗？”刚加班整理完图纸的助理小林抬头，眼里满是期待。
苏慕言把陆承泽要求的“施工可行性报告”需求写在白板上，指尖划过“老榕树根系保护”几个字：“还没定，但给了我们三天时间补材料。把之前做的地基模拟数据调出来，我们得重新核算桩基础的承重参数。”
工作室里顿时忙了起来，打印机的嗡鸣声、键盘的敲击声交织在一起。苏慕言坐在电脑前，对着CAD图纸一遍遍调整细节，偶尔抬头看一眼墙上挂着的老街区照片——照片里，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榕树底下，几位老人正坐着下棋，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暖。
他想起白天在会议室里，陆承泽冷硬的侧脸和那句“成本上浮15%”，轻轻叹了口气。这位陆总的要求确实苛刻，但那份对项目质量的极致追求，倒也让他生出几分佩服。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工作室里只剩下苏慕言一人。他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起身去接热水，手机却在这时响了——是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言言，还在加班啊？饭吃了没？”屏幕里母亲的声音带着担忧，“你爸今天还说，要是承泽集团那边不好谈，咱也别勉强，工作室又不是缺这一个项目。”
苏慕言笑了笑，把镜头转向窗外的夜景：“妈，放心吧，我有把握。今天还跟陆总聊了老榕树的事，他没直接拒绝，说明还有机会。”他没提两人的分歧，怕母亲担心。
挂了电话，苏慕言重新坐回电脑前，却发现邮箱里多了一封未读邮件——发件人是“陆承泽”。
他愣了一下，点开邮件，里面竟是一份关于“星宇中心”地块的地质勘察补充报告，附件里还标注了几处容易被忽略的地下管线位置。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地基设计需规避这些区域，别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苏慕言看着屏幕，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暖意。这位看似冷漠的陆总，竟然会主动提醒这些细节。他指尖敲下回复：“感谢陆总提醒，会重点核对这些区域，明日将初步调整方案发给您。”
发送成功后，他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刚走到门口，却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工作室的玻璃门被人轻轻推开——是陆承泽。
他脱下沾着夜露的风衣，里面依旧是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白天的凌厉，多了些疲惫。看到苏慕言，陆承泽也有些意外：“这么晚还没走？”
“在改方案，刚准备走。”苏慕言侧身让他进来，“陆总怎么会过来？”
“正好在附近处理事情，过来看看你们进度。”陆承泽的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图纸，落在老榕树的标注上，“还在坚持保留它？”
“嗯。”苏慕言点头，语气坚定，“我查了资料，这棵树是明城三级保护树木，而且……它对周边居民很重要。”
陆承泽没说话，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在“桩基础布局”的位置画了一条线：“这里可以再优化，把桩间距拉大十公分，既能避开根系，又能节省成本。”
苏慕言凑过去看，眼睛瞬间亮了：“这个思路我之前没考虑到！这样一来，成本上浮能控制在8%以内。”
陆承泽看着他惊喜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明天把调整后的参数发给我，别再熬夜了。”说完，他拿起风衣，转身准备离开。
“陆总，等一下。”苏慕言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包装好的曲奇，“我妈今天寄来的，味道还不错，您要不要带回去当宵夜？”
陆承泽看着那盒印着小碎花的曲奇，愣了两秒，伸手接过：“谢谢。”
走出工作室，陆承泽坐进车里，看着副驾驶上的曲奇盒，指尖轻轻摩挲着包装盒。他想起苏慕言刚才眼里的光，像极了小时候在老宅院子里看到的星星——那是他很久没感受过的温暖。
而工作室里，苏慕言看着陆承泽离开的方向，轻轻笑了。或许，这位铁腕总裁，也不是那么难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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