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樱学院高三部的走廊,弥漫着新学期特有的喧嚣与躁动,却在某个瞬间诡异地安静下来。
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在那个刚从校长室出来的转学生身上。
那人身量高挑,腿长得过分,简单的校服裤勾勒出流畅的腿部线条。腰身极细,白色衬衫下摆收进裤腰,勒出一段惊心动魄的弧度。往上,是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狐眼微挑,鼻梁高挺,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他眼神平静,像结冰的湖面,映不出周遭丝毫好奇。
丁程鑫抱着新教材,指尖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地搭在深色书脊上。他无视所有打量,径直朝班级走去。离开多年,国内空气都带着陌生黏腻感,让他微微蹙眉。
这份刻意维持的疏离,在教室门口被彻底打破。
门框旁,或倚或站,七个身影几乎堵住入口。他们同样穿着制服,却穿出了截然不同的气场——一种跋扈的、凝聚在一起的强大存在感,仿佛这片领域早已被他们划归所有。
丁程鑫的脚步顿住了。
七双眼睛,十四道目光,如同实质般瞬间钉在他身上。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浓烈,厌恶、愤怒、讥诮、还有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炽热疯狂。
他记忆里没有他们。
可他们的眼神,却像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又像是饿极的野兽终于嗅到了垂涎已久的猎物。
丁程鑫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解和怪异感。他不喜欢这种被当做焦点围观的感觉,更不喜欢这种充满未知恶意的注视。他打算无视,直接进去。
“借过。”声音出口,低沉微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磨砂质感的磁性,与他冰冷漂亮的脸形成巨大反差,无端端染上几分难以言喻的色气。
站在最前方,气质最为沉郁的马嘉祺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毒的刀锋,嘴角却勾起极淡的、毫无笑意的弧度:“哟,这不是丁大学神吗?国外待不下去了,终于舍得滚回来了?”
刻薄的话语钻进耳朵。
丁程鑫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冰封的湖面裂开一丝真实的困惑。几年不见,声音变化这么大?他压下那点异样,语气依旧冷淡:“我们认识?”
一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操!”旁边眉眼桀骜、浑身散发攻击性的严浩翔低骂一声,猛地上前一步,几乎要撞到丁程鑫身上。被他身边气质温和些的张真源轻轻拦了一下,但张真源看丁程鑫的眼神也同样冰冷,带着一种虚伪的惋惜:“丁程鑫,装失忆这套,太老土了。”
“就是啊,程鑫哥哥,”长得极其漂亮、笑起来却让人心底发凉的宋亚轩软绵绵开口,语调甜蜜又恶毒,“你走的时候可是连声再见都没说呢,现在回来装陌生人,真让人伤心呀。”
哥哥?丁程鑫被这称呼激起一阵不适。他失去耐心,狐狸眼里结满寒霜:“让开。”
“不让又怎样?”身材最高大、眼神凶悍如狼崽的刘耀文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丁程鑫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肌肤相触的地方瞬间泛起红痕,“这里早就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丁程鑫脸色一沉,猛地甩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他眼神骤锐,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劈向刘耀文手臂,动作又快又狠。
刘耀文吃痛,下意识松力,眼中闪过诧异,随即被更浓的兴奋和暴戾取代。近距离挣扎间,他鼻尖掠过一丝冷冽的雪松味,干净又疏离,却让他身体猛地一僵,某种躁动不受控制地窜起。
“啧,在国外还学了点东西?”唇边总是带着讥诮笑意的贺峻霖凉凉开口,眼神却像毒蛇一样黏在丁程鑫因动作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截白皙的脖颈上,几道暧昧的红痕刺眼地横亘着,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挠过,又因为距离和角度,极易被错认成另一种印记。贺峻霖的眼神瞬间阴鸷下去。
一直懒洋洋靠在最后、气质却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敖子逸终于动了。他走上前,目光在丁程鑫冰冷愤怒的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那红痕和被他攥出指印的手腕上,眼神骤然暗沉,声音带着一丝绷紧的慵懒:“耀文,松手。”
他看向丁程鑫,露出一个看似友善实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欢迎回来,丁程鑫。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声音压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看来你在国外,过得挺‘精彩’。”
丁程鑫猛地抽回手,手腕上一圈鲜明的指痕火辣辣地疼。他冷冷扫过眼前这七张各有千秋却同样写满恶意、探究和某种扭曲兴奋的脸,心底那点怪异感被滔天的怒火和不解取代。
一群莫名其妙的疯子。
他不再废话,用力撞开挡路的刘耀文,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室,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将那些如影随形的、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目光彻底隔绝在身后。
只是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以及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的、多种强烈到令人窒息的信息素味道——黑檀木的沉郁、苦艾酒的凛冽、硝烟的灼热、血橙的甜腻、冰镇烈酒的辛辣、薄荷烟草的蛊惑、冷铁的锋利、玫瑰的馥郁以及荆棘的尖锐——变得更加汹涌,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点燃了,无声地宣告着:
某种失控,已经开始。
而他,就是那个站在风暴中心,却一无所知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