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感期的潮汐来势汹汹,丁程鑫像一株被风雨打蔫了的植物,恹恹地失去了所有活力。马嘉祺直接替他向学校请了假,将他彻底拘在了别墅里,美其名曰“静养”。
张真源的药膳和调理起了作用,身体上最难受的胀痛和低烧渐渐退去,但那种源自心底的空虚感和情绪上的极度敏感却挥之不去。丁程鑫变得格外黏人,却又矛盾地抗拒着过于亲密的触碰。他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渴望温暖,又害怕受伤。
马嘉祺几乎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事务,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别墅里陪着他。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沉默地守护,而是真正地介入到丁程鑫易感期的琐碎日常里。
比如现在。
丁程鑫裹着柔软的毯子,缩在客厅沙发最柔软的角落,看着窗外发呆。易感期让他对气味变得极其敏感,别墅里惯用的熏香让他觉得有些闷。他无意识地蹙着眉,手指揪着毯子的绒毛。
马嘉祺处理完一份文件,抬头就看见他这副模样。他放下平板,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很自然地将手背贴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还难受?”
丁程鑫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依旧蹙着眉。
马嘉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又看了看他微微抿起的唇,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了一些,让初夏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吹进来。然后,他吩咐佣人将客厅里正在燃着的、带着木质的沉郁熏香撤掉。
过了一会儿,佣人端上来一个精致的香薰炉,里面滴了几滴清甜的甜橙精油。温暖的气息慢慢扩散开来,带着阳光般的活力,瞬间冲淡了之前那股让丁程鑫感到沉闷的味道。
丁程鑫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马嘉祺。他记得,马嘉祺自己更喜欢沉静的木质香调,对这种过于活泼的果香向来敬而远之。
马嘉祺接收到他疑惑的目光,神色如常地坐回他身边,重新拿起平板,语气平淡:“不喜欢就换掉。”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丁程鑫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马嘉祺专注处理事情的侧脸,鼻尖萦绕着那令人心情不自觉放松的甜橙香气,一直紧绷着的、带着刺的神经,似乎悄然松弛了一根。
他悄悄地,将裹着的毯子松开了一些,往马嘉祺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几乎微不可察。
马嘉祺似乎没有察觉,但搭在平板边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丁程鑫觉得有些口渴,目光瞥向茶几上的水杯,却没有动。
马嘉祺的目光依旧落在屏幕上,空着的那只手却准确无误地伸了过去,拿起水杯,试了试温度,然后递到他手边。
丁程鑫接过杯子,小口喝着微温的水。水温恰到好处。
他喝完水,将杯子放回茶几,身体因为放松而微微向后靠,毯子滑落了一些,露出纤细的脖颈和一小片白皙的锁骨。
马嘉祺的视线从平板上移开,落在那片肌肤上。易感期的丁程鑫,皮肤似乎更加敏感,稍微碰触就容易留下痕迹。此刻,那里光洁一片,只有他自己信息素留下的、无声的占有气息。
他伸出手,不是去碰触,而是将他滑落的毯子重新拉好,仔细地掖了掖,动作细致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丁程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专注的眉眼,感受着他指尖偶尔划过毯子边缘带来的细微触感,一种奇异的、饱胀的情绪充斥在胸口。那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或依赖,而是一种更复杂的、带着暖意的酸软。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他还没有失忆的时候,马嘉祺似乎也是这样。在他生病或不舒服时,会沉默地陪在他身边,替他处理好一切琐事,纵容着他偶尔的小脾气。只是那时候的纵容,更加纯粹,不像现在,包裹着密不透风的掌控和深沉到令人不安的占有欲。
但此刻,在这甜橙的香气里,在这细致无声的照顾下,那被扭曲的情感,似乎短暂地剥离了令人恐惧的外壳,露出了底下依稀熟悉的轮廓。
丁程鑫鬼使神差地,轻轻开口,声音还带着点易感期的沙哑:“马嘉祺……”
“嗯?”马嘉祺抬眼看他。
“……谢谢。”丁程鑫说完,立刻低下头,耳根泛起薄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谢,为了甜橙精油?为了那杯水?还是为了这片刻的、让他恍惚回到从前的安宁?
马嘉祺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真实的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这一次,丁程鑫没有躲闪。
甜橙的活泼香气与马嘉祺身上那沉稳的檀香信息素在空气中悄然交融,不再是对抗,而是一种奇异的和谐。它们共同包裹着沙发上蜷缩着的人,仿佛织成了一张柔软而安全的网。
丁程鑫在这张网里,慢慢闭上了眼睛。易感期带来的疲惫和情绪波动,似乎在这一刻被悄然抚平。他感觉到马嘉祺的气息靠近,一个极轻的、带着檀香温度的吻落在他的发间。
他没有睁开眼,只是往毯子里缩了缩,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心之所的猫。
笼中心跳,在甜橙与檀香的交织中,暂时忘却了禁锢,只感受到那被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令人沉溺的温柔。这温柔是毒药,也是解药。它让他更加无法逃离,却也让他在这无法逃离的牢笼里,找到了一丝赖以生存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