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年终,寒意渐浓。欢颜集团的事务依旧繁忙,尤其是三亚的新项目牵涉了大量前期调研和谈判,陈末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完全沉浸在工作中,仿佛忘记了节日的存在。
直到农历腊月二十八,大部分员工都已开始休假,他才惊觉年关已至。他原本打算如往年一样,独自在家简单度过,但母亲的一通电话,带着不容拒绝的期盼:“末啊,今年无论如何得回来过年!你都多久没回来了?你爸老是念叨你……”
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絮叨又温暖的声音,陈末心中涌起一丝愧疚。他看了看日程,最终将归期定在了元宵节前后,那时最紧急的工作应该能告一段落。
得知陈末终于要回辽阳老家,苏曼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她推开陈末办公室的门(通过视频),语气带着罕见的强硬和一丝不容置疑:“我跟你一起回去。”
陈末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拒绝:“苏总,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好。家里条件一般,而且……”
“而且什么?”苏曼打断他,微微扬起下巴,“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就当是年底慰劳杰出员工,体察民情了。再说,”她语气放缓,带上一点狡黠,“我还没见过东北的雪呢,正好去看看。”
她的理由一套一套,眼神里却闪烁着坚定的光,摆明了非去不可。
陈末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苏曼的脾气,更隐约感知到她这份坚持背后的心意,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你吧。不过我家那边冬天很冷,条件也简单,你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啦!”苏曼脸上瞬间绽开得逞的笑容,明媚动人。
元宵节前夕,两人一同飞抵沈阳,又辗转回到了陈末位于辽阳的老家。那是一个普通的北方小城,年味尚未完全散去,街上挂着红灯笼,空气清冷干燥。
陈末的父母早已等候在楼下。他们是典型的东北父母,热情、实在。看到儿子回来,脸上笑开了花,而当目光落到儿子身后那位穿着精致羊绒大衣、容貌明艳、气质出众的苏曼身上时,老两口明显愣了一下,交换了一个惊讶又欣喜的眼神。
“叔叔阿姨过年好!我是陈末的同事,苏曼。”苏曼落落大方地打招呼,笑容甜美,丝毫不见平日在商场上的锋芒。
“哎哟,好好好!姑娘快屋里请,外头冷!”陈母连忙招呼,眼神不住地往苏曼身上瞟,越看越是喜欢。
老式的居民楼暖气很足,家里收拾得干净温馨。苏曼丝毫没有嫌弃,反而对一切都显得很新奇,嘴又甜,一会儿夸陈母做的粘豆包好吃,一会儿问陈父退休后的生活,把老两口哄得心花怒放。
吃饭的时候,陈母忍不住,悄悄把陈末拉到厨房,压低声音问:“末啊,这苏姑娘……真是你同事?我看人家姑娘又漂亮又懂事,气质那么好,怎么看也不像只是同事关系啊?你是不是瞒着妈啥呢?”
陈父也凑过来,憨厚地笑着点头:“是啊,我看这姑娘挺好,跟你站一块儿挺般配。”
陈末顿时有些尴尬,低声解释:“爸,妈,你们别瞎猜。她真是我领导,也是合伙人,比我大几岁呢。”
“大几岁咋了?大几岁知道疼人!我看人家姑娘长得显小,看着还没你大呢!”陈母立刻反驳,显然对苏曼满意至极。
陈末无奈,只好搪塞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苏曼完全融入了这个普通的东北家庭。她跟着陈母学包饺子,虽然包得歪歪扭扭;陪着陈父下楼散步,听他讲厂里的老故事;甚至还和陈末一起去参加了高中同学的小范围聚会,落落大方,给足了陈末面子。
陈末看着父母脸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看着苏曼在并不舒适的环境里却自得其乐、努力融入的样子,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被这北方的烟火气和她的热情悄悄凿开了一丝缝隙。
元宵节晚上,一家人吃着汤圆,看着窗外零星升起的烟花。苏曼捧着热乎乎的碗,脸上洋溢着温暖的光晕。陈母忍不住又旧事重提,笑着对苏曼说:“苏姑娘,以后有空常来啊,就把这当自己家!”
苏曼笑着点头,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陈末:“好啊,阿姨,只要陈末欢迎,我肯定常来。”
陈末低头吃着汤圆,没有接话,耳根却微微有些发热。
这个年,因为苏曼的突然闯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空气中弥漫着温馨,也夹杂着一丝微妙而难以言喻的暖昧。北方的严寒,似乎也无法冻结这份悄然滋长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