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阳的这几日,陈末并未全然沉浸在家庭的温馨与节日的松弛中。多年商场养成的习惯,让他无论身处何地,总会下意识地观察和思考。他带着苏曼在小城里走动,拜访旧友,也留意着这座城市细微的变化。
他注意到,这座老工业城市也在悄然尝试转型。政府规划了新的产业园区,出台了一些吸引人才和投资的优惠政策,虽然力度无法与海南相比,但显示出一种求变的姿态。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这里相对低廉的运营成本、尚未被充分开发的潜力,以及东北地区对高品质生活和服务的潜在需求。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
元宵节过后,返程的前一晚,陈末和苏曼坐在暖气充足的客厅里,陪着父母看电视闲聊。陈末忽然开口,语气像是随口提起,却又带着一贯的认真:“爸,妈,你们觉得,要是在咱们这儿投资建个稍微好点的养老社区,就是带医疗护理、活动丰富的那种,有市场吗?”
陈父推了推老花镜,想了想说:“现在生活好了,老头老太太谁不想过得舒服点?咱这儿好医院有,但像你说的那种一条龙服务的,还真没有。有条件的,估计愿意去。”
陈母也附和:“是啊,楼上你王姨,儿子在南方,天天念叨想去个好点的养老院,又怕离家远不适应。要是家门口有好的,贵点也值啊!”
苏曼在一旁听着,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她立刻明白了陈末的意图。
回到南京后,苏曼仍对辽阳之行念念不忘,不止是因为陈末的父母,更因为那片土地带来的新鲜感。“陈末,”一次会议间隙,她忍不住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老家那边了。虽然冷,但人情味浓,东西实在,天空也开阔。跟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你老家是?”陈末顺口问了一句。共事多年,他似乎从未问过这个问题。
“重庆。”苏曼笑了笑,“山城,雾都,爬坡上坎,火锅滚滚。热闹是真热闹,但也挤得很,节奏快得让人喘不过气。像我这种性格,可能就是在那种地方憋出来的,什么都想争,什么都想快。”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也有一丝怀念。
陈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个在火辣山城锤炼出锋芒的女人,却对粗犷沉静的东北产生了别样的好感,这其中的反差,让他对苏曼多了几分更深的理解。
几天后,陈末将自己关于在辽阳投资试水高端康养项目的初步构想,整理成一份简洁的报告,放在了苏曼面前。
“辽阳的成本优势明显,人力资源稳定,又有一定的区域辐射能力。我们可以先做一个中小规模的试点,引入我们在海南规划的国际康养理念,但更接地气,契合本地需求。如果成功,可以成为我们布局北方市场的一个支点,也能和南方的业务形成呼应。”陈末阐述着他的想法,眼神中闪烁着战略家的光芒。
苏曼仔细翻阅着报告,越看越是赞同。她欣赏陈末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发现机会、并迅速转化为可行方案的能力。这不仅仅是一个商业项目,更奇妙地与她心中对那片土地生出的一丝好感重合了。
“我完全同意!”苏曼合上报告,语气肯定,“这是个好主意!风险可控,前景可观,而且……很有意义。”她顿了顿,补充道,“需要我这边协调资源或者对接当地关系,尽管开口。”
她的支持毫不犹豫,甚至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
陈末看着苏曼眼中熟悉的光彩——那是属于优秀商业伙伴的锐利和默契,心中微微一暖。无论私下情感如何纠葛,在事业上,他们始终是最懂彼此、最能相互成就的搭档。
“好。”陈末点头,“那我让团队开始做更详细的前期调研和可行性分析。”
新的种子,就这样在北方寒冷的黑土地上,悄然埋下。事业的版图在两人默契的推动下,继续向着未曾预料的方向稳步扩张。而彼此生命中交织的轨迹,也因这片土地,似乎又增添了另一重深沉而温暖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