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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呼啸,卷着暗沉天色里的寒意掠过面颊,那股劲风总带着令人心头发紧的不安。
萧家正厅的宴会正酣,往来宾客的交谈声此起彼伏,你与柳随风静坐角落,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周遭,将每个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见旁人多半毫无警觉,柳随风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萧家这安稳日子,今日算是到头了。
萧秋水留意到你们二人兴致寡淡,端着酒杯缓步走来,几句客套话后,话锋便悄悄探向你的身份。你面上波澜不惊,应答得滴水不漏,半点破绽也没给他瞧去。
“卿淇姑娘,我瞧你没怎么动筷,可是菜不合胃口?”萧秋水眉梢微挑,眼底盛着真切的关切。
“她今日胃口不好。”你还未开口,柳随风已抢先应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较劲,倒像是在吃萧秋水的醋。
你听出那话里的酸意,只淡淡点头附和:“这些菜做得极好,只怪我今日没什么口福。”脸上笑意温婉,如春水般柔和。
萧秋水凝视着你的神情,露出惋惜之色——这满桌菜,是他凭着旧日记忆特地为你备下的,本想借着菜式试探你是不是纾妹妹,没承想你竟恰巧“胃口不佳”。
“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瞧瞧?”萧秋水往前凑了凑,径直在你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原以为他寒暄两句便会去招待其他客人,没料到他竟坐定了,显然是要与你好好聊聊。
柳随风见萧秋水堂而皇之坐在你身侧,袖中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泛白——真是煞风景!你们还有正事要商议,这小子凑过来添什么乱!
“不必了,老毛病了。”你伸手为自己斟了杯茶水,浅抿一口后将杯子轻放在桌案上,杯底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卿淇姑娘,其实我今日找你,还有一事相告。”萧秋水眉头微蹙,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你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萧秋水语气里掺着担忧:“萧家如今被权力帮盯上了,怕是风雨欲来。你本就不是萧家之人,我不愿让你卷入这场危险。若是姑娘信得过我,今晚我便派人送你出萧家。”
你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低低笑了。萧秋水既已知晓权力帮要为铁腕神魔傅天义报仇,即将围攻萧家,却没料到他竟要先将你送出,理由竟是怕你身陷险境。那柳随风呢?他又打算如何安置?
你侧眸瞥了眼身旁的柳随风,他正一脸不解地望着萧秋水;转回头时,视线恰好与萧秋水撞个正着。
“秋水,萧家既认我为客,我便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家被权力帮围攻——这一战,我帮定了。”你语气坚定,眼底盛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给了萧秋水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也是。”柳随风立刻在旁附和,“风朗愿为萧家出这份力。”
萧秋水听了你们这番话,眼底微微泛红,心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方才在正厅,萧西楼与众宾客谈及权力帮之事,众人无一人退缩,皆愿留在萧家共抗强敌——此刻,他真切感受到了何为江湖侠义。
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以义相聚,才是江湖的底色。
“好!”萧秋水语气慷慨激昂,紧紧攥着拳头抵在胸口,满腔热血几乎要溢出来。
不远处,唐方随意地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她从不信有人会这般纯粹,单凭心中侠义,便肯为毫无干系的门派拼死奋战。
她此番来萧家,只为那枚天下英雄令,其余诸事皆与她无关。在她看来,你们这般“义薄云天”的模样,可笑至极。
【来萧家的人,哪一个没有自己的算盘?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萧秋水又与你们闲谈几句,便称要去筹备迎敌事宜,匆匆离开了。你与柳随风见四下无人,立刻压低声音,商议起夺取天下英雄令的对策。
“今夜红凤凰会带着十九人魔围攻萧家,届时你我趁机寻出吴老夫人的下落,拿到英雄令后,你先回帮中,剩下的事交给我便可。”柳随风语速极快,眼底闪着冷光。
“让我先回去,你留下,是想趁机灭了萧家满门?”你立刻抓住他话里的要害,语气沉了下来。
柳随风抿紧唇,没有作答,只是避开了你的目光,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我们的任务是拿到天下英雄令,不是灭门萧家。况且萧家早已做足准备,想拿到英雄令本就不易,若你执意节外生枝,只会得不偿失。”你字字清晰,语气里带着劝说。
“你为什么总拦着我?拦着我为百草谷报仇?”柳随风猛地抬眼,语气里满是失望与不解,全然不接你的话。
“那你倒是拿出确凿证据,证明是萧西楼灭了百草谷和听竹轩!”你直视着他,语气带着质问。柳随风被问得一噎,瞬间没了声响。
当年百草谷遭难时,他被谷主藏在暗处,并未亲眼见到灭门全过程;而你,也未曾亲眼目睹浣花弟子攻进听竹轩——这一切,本就疑点重重,可他却认定了是萧西楼所为,半点不肯松口。
他分明是被仇恨蒙了眼,你一次次提醒,既是为了不让他行差踏错,也是为了听竹轩,为了童年记忆里那个明朗的萧秋水。
人一旦被仇恨裹挟,便容易失了本性,萧家这一劫,不该这般被轻易定了结局。
“这事我们先不谈,你……也别生我的气,好吗?”柳随风的语气渐渐软了下来,眼底带着几分祈求,没了方才的强硬。
你没有再看他,起身离座,缓步走到廊下,望着庭院中簌簌飘落的枫叶,任思绪随着秋风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