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练,洒在竹林间的小径上,将辰风三人的影子拉得颀长。阿娆的裙摆沾着草露,每走一步,腿上的布条就微微晃动,她却咬着唇不肯吭声,只悄悄把重量往辰风那边靠了靠——方才从青丘谷突围时,她为了引开圣裁骑士的追兵,被圣光扫到了小腿,此刻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慢些走。”辰风察觉到她的踉跄,停下脚步,从披风下摆撕下块干净的布,蹲下身要给她重新包扎,“青瑶说灵叶能镇痛,我再给你敷上些。”
阿娆的耳尖瞬间红透,忙往后缩了缩腿:“俺、俺自己来!你把灵叶给俺就行。”她接过青瑶递来的翠绿灵叶,指尖飞快地碾碎,敷在渗血的布条上,动作间还不忘警惕地望向身后的竹林——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里,似乎还混着骑士甲胄碰撞的轻响。
青瑶握着木笛,走到前方的岔路口停下,眉尖微蹙:“不对劲,这竹林的气息变了。”她抬手轻敲笛身,几片竹叶应声落在掌心,叶尖竟泛着淡淡的黑晕,“是‘蚀魂雾’,伪天道的人追得比我们想的快,还布了阵。”
辰风握紧掌心的万仙录,墓碑背面的金纹突然发烫,顺着掌纹爬到指尖——他能感觉到,前方左侧的竹林里,藏着至少五股邪气,比圣裁骑士的圣光更阴冷,像毒蛇吐信般盯着他们。
“走右侧。”辰风起身,将阿娆护在身后,对青瑶点头,“你用木笛引草木挡阵,我来开路,尽快冲出竹林,到万仙坟塚外围就安全了。”
青瑶颔首,将木笛横在唇边,清脆的笛音瞬间散开。原本杂乱的竹林突然安静下来,两侧的竹干缓缓向中间靠拢,织成一道绿色的屏障,将左侧的蚀魂雾挡在外面。三人刚要迈步,身后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圣裁骑士的黑甲卫追来了,为首的骑士举着十字架,圣光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道锋利的刀。
“休想逃!”骑士嘶吼着,十字架猛地砸向地面,圣光化作数道银刺,朝着辰风三人的方向射来。
阿娆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刃,刃身上的符文瞬间亮起淡金色的光:“俺来挡!你们快往前走!”她挥刃劈向银刺,符文与圣光碰撞的瞬间,短刃竟微微震颤,震得她虎口发麻——圣裁骑士的修为比她想的高,至少在筑基中期。
辰风哪肯让她独自应对,转身挥出万仙录,金纹在空中织成一道光幕,将剩余的银刺尽数挡下:“别硬拼!青瑶,你带阿娆先走,我来断后!”
“不行!”阿娆和青瑶异口同声地拒绝。青瑶的笛音陡然转急,地面突然冒出数根粗壮的竹根,缠住了黑甲卫的脚踝:“我们一起走,我能困住他们片刻,但撑不了太久。”
辰风知道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他扶着阿娆的胳膊,跟着青瑶往右侧的竹林深处跑。身后的黑甲卫被竹根缠住,却仍在疯狂砍杀,圣光劈开竹干的“咔嚓”声不绝于耳,像催命的鼓点,追得三人不敢有半分停歇。
跑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竹林突然变得稀疏,月光下隐约能看见一片荒石滩——那是万仙坟塚外围的“落魂滩”,滩上的每块石头都嵌着古仙的残魂,寻常人靠近都会被魂气扰心。
“快到了!”青瑶松了口气,笛音渐渐放缓,“过了落魂滩,就是坟塚的第一道石门,伪天道的人不敢轻易靠近。”
阿娆扶着辰风的肩膀,大口喘着气,小腿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她却笑着摇头:“没事,俺还能走……只要到了坟塚,俺爹就安全了。”她的眼神里满是期盼,像在透过荒石滩,看见青丘谷的父亲平安归来的模样。
辰风心中一暖,刚要开口安慰,就听见落魂滩的方向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三人同时停下脚步,望向荒石滩——滩上的石头突然开始震动,石缝里渗出淡黑色的魂气,魂气在空中汇聚成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像是被困了万载的古魂,正在挣扎着苏醒。
“怎么会这样?”青瑶的脸色变了,握紧木笛后退半步,“落魂滩的古魂很少苏醒,除非……有人用邪气引它们。”
辰风的万仙录再次发烫,金纹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模糊的图案——是块残破的石碑,碑身上刻着与万仙录相似的文字,却泛着邪气。他突然想起老和尚说的话:“伪天道想打开万仙坟塚的核心,难道他们早就派人来了?”
话音刚落,落魂滩的另一侧就传来脚步声。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五道黑色的身影从魂气中走出,身上的甲胄泛着墨色的光,甲缝里渗着黑血,正是伪天道的“蚀魂卫”。为首的蚀魂卫举着把黑铁刀,刀身上缠着数道魂气,眼窝里的黑火盯着辰风掌心的万仙录,像看见了猎物。
“没想到还能捡个便宜。”蚀魂卫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万仙录残片和仙种持有者都在,这下能在伪天道大人面前立大功了!”
阿娆握紧短刃,挡在辰风和青瑶身前:“俺看你们谁敢过来!”她刃身上的符文再次亮起,却比之前暗了几分——连续两次对抗圣光,她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
青瑶将木笛横在唇边,笛音变得急促而尖锐:“辰风,你带着阿娆去石门,我来缠住他们。灵族的秘术能暂时压制魂气,你们快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辰风按住她的肩膀,万仙录的金纹突然暴涨,“我有万仙录护着,能挡他们片刻。你用木笛引古魂扰阵,阿娆,你找机会去石门那边看看,能不能打开入口。”
三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有了默契。青瑶的笛音再次响起,落魂滩的古魂被笛音引动,纷纷朝着蚀魂卫的方向扑去;阿娆握着短刃,趁着魂气混乱,悄悄往石门的方向移动;辰风则举着万仙录,金纹织成的光幕挡在蚀魂卫面前,与黑铁刀碰撞的瞬间,火星在魂气中炸开,像颗颗破碎的星。
蚀魂卫没想到辰风的万仙录竟有如此威力,黑铁刀被光幕震得脱手,他怒吼着抽出腰间的短匕,朝着辰风的胸口刺来——那里正是仙种所在的位置,是他此行的首要目标。
辰风侧身避开,万仙录的金纹顺着手臂缠上蚀魂卫的手腕,金纹触到黑甲的瞬间,甲胄竟开始融化,黑血顺着甲缝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蚀魂卫惨叫着后退,却被身后的古魂缠住,魂气顺着他的伤口钻进去,很快就没了动静。
“还有四个!”青瑶的笛音微微颤抖,显然维持秘术消耗了她不少灵力,“辰风,阿娆已经到石门了,你快过去!”
辰风点头,转身朝着石门的方向跑。月光下,阿娆正站在一块巨大的石门面前,短刃抵在石门的凹槽处,刃身上的符文与凹槽里的纹路隐隐呼应。看见辰风跑来,她惊喜地挥手:“辰风!这石门的凹槽,跟俺短刃上的符文对得上!”
辰风刚要上前,就听见身后传来青瑶的闷哼。他回头望去,只见剩余的蚀魂卫突破了古魂的阻拦,其中一人的黑铁刀正朝着青瑶的后背刺去——青瑶为了护着他们,已经没了力气躲闪。
“小心!”辰风猛地挥出万仙录,金纹化作一道金鞭,缠住蚀魂卫的手腕,将黑铁刀硬生生拉偏。青瑶趁机转身,木笛猛地砸向蚀魂卫的胸口,笛身上的灵纹亮起,蚀魂卫瞬间被定在原地,随后被涌来的古魂吞没。
剩下的两个蚀魂卫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却被突然暴涨的魂气困住——落魂滩的古魂似乎被辰风的万仙录引动,变得更加活跃,将整个荒石滩都围了起来。
辰风跑到石门边,看着凹槽里的纹路,又看了看阿娆的短刃,突然明白:“这短刃是钥匙!你试着将符文对准凹槽,注入灵力。”
阿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短刃。刃身上的符文与凹槽里的纹路同时亮起,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隆”声,缓缓向两侧打开。门后传来淡淡的金光,像万仙坟塚在召唤着他们。
青瑶走到两人身边,脸色苍白却笑着点头:“终于到了。过了这道石门,就是坟塚的‘引魂道’,只要顺着道走,就能找到禅心大师说的核心入口。”
三人刚要走进石门,身后的落魂滩突然传来一阵更响亮的嘶吼。辰风回头,只见滩上的古魂突然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魂气中竟隐隐出现一道巨大的影子——是古仙的残魂,被伪天道的邪气引动,正在快速苏醒。
“不好,伪天道的人可能已经到核心附近了!”辰风握紧万仙录,“我们得尽快走,不能让他们先找到完整的仙种。”
阿娆和青瑶点头,跟着辰风走进石门。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将古魂的嘶吼和蚀魂卫的气息挡在外面。门后的引魂道里,泛着淡淡的金光,地面上的纹路与万仙录的金纹隐隐呼应,像是在指引着他们,走向一场关乎万仙存亡的宿命。
下集预告:引魂道内遇古魂,万仙录显残碑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