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随风转身回房,刚在桌边坐下,目光便扫到站在一旁的仆从,眉头微蹙:“怎么就你一人?”
仆从躬身回话,语气带着几分局促:“回主人,府里三年内的仆从从午前就被萧家遣散出去了。小的因要交接收尾,也只能待到傍晚。”
柳随风左手握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这几日萧秋水缠得我无从抽身,正要用你们查些事,为何突然被遣走?”
“小的也不知缘由,只知令是三少爷亲自下的。”仆从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主人那日去千竹园探查之后,萧家便派了一辆轿撵去了剑庐,不知是接了什么人。”
“可看清轿里是何人?”柳随风追问,语气沉了几分。
仆从摇头:“轿帘挡得严实,小的没看清,只远远见轿撵进了剑庐,许久才出来。”
终于到了比武那日,演武场四周挤满了人,萧西楼与孙慧珊坐在亭中主位,目光落在场中。青玄站在雪鱼身侧,指尖悄悄攥着衣角,和众人一样望向场中央——萧秋水与萧易人相对而立,前者一身劲装,眼神里满是雀跃,后者白衣肃然,神情沉稳。
“大哥,咱们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拼得你死我活。”萧秋水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狡黠,“不如换成‘一场大比、三场小试’?比内力、轻功和准头,三局两胜,如何?”
萧易人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种比法,思索片刻后还是点头:“好,都依你。”
青玄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禁有些踌躇——秋水主动改规则,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可大哥的实力摆在那儿,真能赢吗?她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秋水能获胜,这样他才能拿到少掌门之位,才有机会改写浣花未来的结局。
第一关比内力,规则是用内力吸起石桌上的铁块。萧易人走上前,掌心对着铁块轻轻一吸,一块铁块便稳稳落在他手中,动作举重若轻。轮到萧秋水时,他故意夸张地扎了个马步,双臂一振,衣袂翻飞,几块铁块竟同时吸附在他胳膊上,引得围观弟子一阵惊呼。
青玄看得眼皮一跳,想起方才来演武场的路上,秋水还拍着胸脯让她放心,说定有胜算——原来他的“胜算”竟是这般手段!她正无奈,就见萧易人走上前,从萧秋水袖口轻轻一拽,一块巴掌大的吸铁石掉了出来。
“噗嗤——”雪鱼和萧开雁忍不住笑出了声,青玄也暗自叹气:哎,秋水怎么总想着耍小聪明,就不能正经比一次吗?
萧易人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失望:“我还以为你真有了进取心,才答应与你比试,没想到你不苦练武功,反倒在这些旁门左道上花心思。”
“大哥,我这也是以智取胜啊,又没违反规则!”萧秋水不服气地辩解,还转头看向亭中的萧西楼和孙慧珊,“爹娘,你们看,大哥输了就不认账!”
孙慧珊忍不住笑了,对着场中喊道:“秋水说得对,输了就得认,易人你也别太严肃。”
萧易人无奈摇头:“胡说!诡辩之道岂是武林正道?第二场,你想怎么比?”
“比准头,谁先抢到对面树梢上的花,谁就赢!”萧秋水话音刚落,就对着场外使了个眼色。邓玉函等人立刻捧着东西上前,石桌上瞬间多了一束鲜花,还有好几把弹弓和石子。
萧易人看着桌上的弹弓,眉头皱得更紧,显然没料到他会用这种孩童玩闹的物件比试。雪鱼站在青玄身边,小声嘀咕:“秋水再这么胡闹,大哥真的要恼了。”
青玄赞同地点点头,心里满是焦急——大哥的脸色已经明显沉了下来,可秋水若是真的和大哥比轻功、比拳脚,大概率会输。她攥紧衣角,目光紧紧盯着场中的萧秋水,心里暗自琢磨:要是秋水还想用小聪明应付,这场比试怕是真的要搞砸了,到时候不仅少掌门之位没指望,还会让爹娘和大哥失望……可是又该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萧易人便抬手将桃花往空中一抛,粉白的花瓣在风里打了个旋,直直往上飘去。两人同时足尖点地,运用轻功腾空而起,衣袂翻飞间,竟还是萧秋水先一步抓住了花茎。
“好!”孙慧珊立刻拍着手叫好,语气里满是骄傲。萧西楼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孙慧珊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偏向秋水,尴尬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景致,装作若无其事。
“娘的‘厚颜三式’,算是被三弟学了个十成十。”雪鱼凑在青玄耳边,小声呢喃,语气里满是哭笑不得。萧开雁也无奈摇头:“可不是嘛,娘连自己这套‘耍赖’的绝招都教给三弟了,难怪他敢这么跟大哥比试。”
青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秋水那些投机取巧的法子,竟是孙慧珊的“厚颜三式”,难怪娘会帮着秋水说话。她心里不禁感慨,萧家这般包容的氛围,真是难得。
场中,萧秋水正举着桃花得意,花瓣却忽然被风一吹,落在了不远处的桃树枝桠上。他刚要飞身去够,萧易人忽然抬手凝起剑气,拔出佩剑便朝他递去,两人执剑相碰,“铮”的一声脆响,震得周围围观弟子都往后退了半步。
不远处的围观人群后,柳随风静立着,青衣身影隐在人群缝隙里,目光紧紧盯着场中相斗的两人,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眼底情绪不明,既没有看热闹的兴致,也没有担忧,只像个局外人,冷静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两人剑招渐快,萧秋水眼看就要够到桃花,萧易人却忽然加重力道,一道剑气骤然袭来。萧秋水猝不及防,来不及抵挡,被剑气冲得往后飞退,重重砸在凉亭的柱子上,“咚”的一声闷响,听得人心口一紧。
他撑着剑立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指节泛白,显然受了不小的冲击。原本坐在亭中的萧西楼立刻起身,孙慧珊、青玄和雪鱼也急忙快步上前,萧开雁更是三步并作两步,率先扶住了秋水:“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萧易人也快步走过来,语气里满是歉意:“秋水,对不起,方才是我失了分寸。只是我实在担心,你若往后行走江湖,总靠这些偏门技巧,定会吃大亏。我也是想小惩大诫,让你记住,习武当徇正道,不可总想着走捷径。”
萧西楼走到秋水面前,秋水抬眼看向他,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爹,可是我没拿到花,少掌门之位……”
萧西楼从怀中掏出少掌门令牌,递向萧易人:“浣花少掌门令牌,即日起交由萧易人代为掌管。”
萧易人双手接过令牌,青玄站在一旁,悄悄低下头,心里满是失落——看来,秋水还是没能争到少掌门之位,她还得在这个世界多等些时日,老乡的计划,也得暂时搁置了。
可没等她叹完气,萧西楼的话便又响了起来:“但是,少掌门之位姑且暂缓决定。秋水,刚才那一招,你本可以躲过,为何不躲?”
“那剑气来得那么快,秋水哪躲得过啊!”孙慧珊立刻护着儿子,语气里满是心疼。
“前两招,他用你的‘厚颜三式’,躲得不是挺利索?”萧西楼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秋水,“这最后一式,为何不躲?”
萧秋水抿了抿唇,缓缓放下捂在胸口的手,目光扫过身后的弟子和家人,轻声道:“大家都在后面,我要是躲了,那道剑气就会伤到旁人,我怎么能躲啊?”
青玄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震,抬头看向萧秋水——这个平日里爱耍小聪明、总咋咋呼呼的同乡,此刻竟透着一股难得的大义。她忽然觉得,之前小看了他,也明白了为何萧家众人都这般疼他,这份心里装着旁人的通透,比任何武功招式都珍贵。
萧西楼看着萧秋水,语气缓和了些:“比武耍诈确实不对,这场比试本该算你输。但你心里装着旁人,没躲那招剑气,倒为自己留了一线机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所以,爹命你兄长暂代掌门之职,等半年后,你们兄弟二人再堂堂正正比一场,到时候凭真本事定输赢。”
青玄站在一旁,后面的话几乎没听进去,心里只反复回荡着“半年后”这三个字——还要在这个世界待半年吗?她攥了攥指尖,想起现代的师父和师兄弟们,又想起浣花未来的劫难,忽然觉得这半年像一道漫长的坎,既盼着时间快些过,又怕中间出什么变数。
“这世上之事,只需问心无愧。该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一分一秒都急不得。”萧西楼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通透,“纵然日后有什么后果,也由浣花自己承担,你们不必过于焦虑。”
青玄低头看着地面,心里乱糟糟的——半年时间,足够发生太多事了。秋水能不能在半年内精进武功?广凌的行军丹案会不会牵扯出更大的麻烦?还有那个始终没露面的柳随风,攻略任务又该怎么推进?无数念头缠在一起,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易人,你们即刻动身前往广凌别院,务必查清明行军丹的来龙去脉。”萧西楼转向萧易人,语气恢复了沉稳。萧易人拱手应下,很快便带着萧开雁、雪鱼和弟子们离去。
待众人走得差不多,萧西楼才看向萧秋水,带着几分无奈的批评:“你看看你,佩剑丢了,匕首也碎了,日后遇事,还有何物可用?库房里有几把上好的剑,你去选一把称手的。”
萧秋水眼睛一亮,连忙叫住他:“爹,那把‘长歌剑’借我用一下呗?”
“不行!”孙慧珊急忙制止,“长歌剑是掌门佩剑,哪能随便借你?”
萧西楼也笑了,点了点萧秋水的额头:“还想顺杆爬?长歌剑是掌门专属,你这是想直接当掌门了?”
萧秋水连忙摆手,傻笑着摇头
看着萧西楼夫妇带着萧秋水离开的背影,演武场只剩下青玄和邓玉函、唐柔、左丘超然几人。唐柔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唐柔“只能等喽~”
萧青玄(林青玄)“没事,慢慢来。”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这半年里,她也不能懈怠,既要精进自己的剑法,也要多留意江湖动向,说不定能帮秋水找到提升实力的机会。
柳随风站在演武场的树荫下,望着萧家众人离去的方向,指尖缓缓收紧。萧秋水今日的选择,确实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这是个只会耍小聪明的纨绔子弟,却没料到他心里竟藏着“护旁人”的大义,这份心性,假以时日打磨,未必不能超过萧易人,甚至超越萧西楼。
可他眼底很快掠过一丝冷意,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可惜,他不会给萧家这个时间。浣花剑派挡了权力帮的路,广凌的行军丹案不过是个开端,等萧易人一行人离开,他的计划,也该加快脚步了。他转身隐入回廊的阴影里,青衣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只留下一阵微凉的风,拂过满地散落的桃花瓣。
画面一转,萧秋水的房内,他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头发,唉声叹气:“这下好了,真要等半年了,我还以为这次能成呢。”
青玄坐在对面,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
萧青玄(林青玄)“别急,半年时间足够你好好练剑了。到时候再跟大哥正正经经比一场,只要拿到少掌门之位,有了改写结局的能力,我们就能回去了。”
萧秋水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却没压下他的焦躁:“可我就是急啊!谁知道这半年里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广凌那边出了岔子,或者……或者权力帮会搞些什么事?”
青玄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轻声叹了口气
萧青玄(林青玄)“其实也正常。这日子,跟现代小说里写的一模一样——想完成任务、离开一个地方,从来都没那么容易。”
她这话一半是安慰萧秋水,一半是在感慨自己的处境——攻略柳随风的任务毫无头绪,上乘剑法还没摸到门槛,连帮秋水争位都要等上半年,每一步都走得磕磕绊绊。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指尖捏着温热的杯沿,目光落在窗外的枫叶上
萧青玄(林青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喽”
门外传来轻叩声,雪鱼提着药盒走进来,萧秋水和青玄立刻站起身,齐声叫了声“姐”。三人重新坐下,雪鱼便从药盒里拿出几瓶药膏,递到萧秋水面前:“胸口还疼吗?我跟大哥去广凌别院,这些伤药你记得按时涂抹,别偷懒。”她又看向青玄,眼底带着几分托付的意味,“青玄,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就麻烦你监督着他,别让他把药扔在一边。”
青玄连忙点头
萧青玄(林青玄)“雪鱼姐放心,我一定盯着他。”
萧雪鱼“其实大哥心里很疼你。”
雪鱼忽然柔声道,“知道我要来看你,他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却特意提起库房里的上好药材,暗示我多给你带些。”
萧秋水握着药瓶的手顿了顿,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我知道,大哥也是为我好,就是嘴硬。”他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就要往内室走,“对了,娘让我从秭晖给你带了礼物,我现在去拿!”
“别去了。”雪鱼急忙叫住他,指了指窗外,“车马已经在门外了,再耽误就要误了时辰。你的礼物,等我从广凌回来再给我就好。”她又叮嘱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和青玄可要好好练功,绝不能松懈,尤其是你,秋水,半年后的比试可不能再耍小聪明了。”
“知道啦,放心吧!”萧秋水拍着胸脯保证,青玄也跟着点头
萧青玄(林青玄)“雪鱼姐,有我看着他,肯定让他好好练剑。”
雪鱼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萧秋水身上:“如今江湖年轻一辈里,大哥的确是佼佼者,但你也不必心急。多历练些时日,打磨好武功和心性,假以时日,我们萧家定能再出一位大侠。”
萧青玄(林青玄)“雪鱼姐说得不对!”
青玄忽然开口,眼神亮晶晶的
萧青玄(林青玄)“明明是两位!还有我,我也要好好练剑,成为大侠,以后和你们一起保护浣花,保护彼此。”
雪鱼伸手拉住她的手,语气满是欣慰:“好~那我就等着,以后江湖上就有‘萧家双侠’了。”
萧秋水也凑过来,认真地看着雪鱼:“姐,之前康劫生说的那些浑话,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你想找什么样的人,弟弟都支持你,谁要是敢勉强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萧青玄(林青玄)“对对对”
萧青玄(林青玄)“雪鱼姐,你值得最好的人,得是顶天立地的侠士,像你说的那样,有正气、胸怀磊落,还得懂你疼你。”
雪鱼被两人说得眼眶微微发热,轻轻点头:“我知道,你们放心,我的幸福我自己会握在手里。”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时间不早了,我该出发了。你们两个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总惹爹娘生气,知道吗?”
两人笑着点头,目送雪鱼走出房门。刚想再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萧易人的声音:“萧秋水、青玄~出来!”
两人愣了愣,连忙走出房,只见萧易人和萧开雁站在廊下,行李已经收拾妥当。萧秋水挠了挠头,笑着说:“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萧易人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怎么,你这么盼望我们走?是觉得没人管着,就能偷懒不练剑了?”
萧开雁也跟着打趣:“我们去广凌替浣花查案,你倒好,还盼着我们早点走,是不是有什么小心思?”
青玄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走上前,笑着打圆场
萧青玄(林青玄)“哎呀大哥、二哥,秋水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觉得你们要赶路,怕耽误了时辰。我们刚才还说呢,等你们从广凌回来,一定让你们看到一个武功大进的秋水!”
萧易人和萧开雁闻言,脸上的调侃散去,轻轻点了点头。萧易人看向青玄,语气带着几分郑重:“青玄,我们不在门派的这些日子,秋水性子跳脱,还得多劳你费心盯着他练剑;还有爹娘,年纪大了,也麻烦你多照拂些。”
萧青玄(林青玄)“大哥放心!”
萧青玄(林青玄)“我会看好秋水,也会照顾好爹跟娘绝不会让他们操心。”
萧秋水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萧易人走上前,伸手拍了拍萧秋水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兄长的期许:“好好练,半年后,咱们兄弟俩再堂堂正正比一场,我等着看你的进步。”
“二哥也盼着你能沉下心来。”萧开雁拉了拉萧易人的衣袖,又转向萧秋水,笑着叮嘱,“在家好好准备比试,可别再像之前那样耍小聪明,更不许惹爹娘生气,知道吗?”
“知道啦二哥!”萧秋水乖乖应下。
“那我们走了。”萧易人颔首,与萧开雁一同转身,朝着府门外的车马走去。
青玄和萧秋水站在廊下,望着两人的背影,齐声喊道:“大哥二哥,路上注意安全!”
萧易人和萧开雁没有回头,只抬手挥了挥,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最终与等候在外的车马一同远去。青玄和萧秋水还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院门,一时都没说话——广凌的行军丹案不知藏着多少危险,半年后的比试也还悬着,两人心里都清楚,接下来的日子,得比以往更用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