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色

治疗进入第三个月时，Dr. Evans带来了新设备——一套精密的信息素监测系统，可以实时追踪沈妄之的信息素波动，并在必要时自动释放安抚剂。

“这意味着你可以搬回主卧了。”沈妄之在安装完成后对林秋意说，语气平静，但指尖微微颤抖暴露了他的紧张。

林秋意看着那张King Size大床，想起无数个被强制禁锢的夜晚，喉咙发紧。但他只是点点头：“好。”

第一晚同床共枕，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界线，半夜，林秋意被监测系统的轻微嗡鸣惊醒，发现沈妄之正蜷缩在床的另一边，冷汗浸湿了睡衣。

“又做噩梦了？”林秋意轻声问，这是治疗常见的副作用。

沈妄之没有回答，但身体微微发抖，林秋意犹豫片刻，慢慢挪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沈妄之僵硬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反手抓住林秋意的手臂，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监测系统显示，沈妄之的信息素水平逐渐平稳。

“看来你的安抚比机器更有效。”第二天Dr. Evans查看数据时说，“这很罕见，通常人类干预比不上精准的科技。”

沈妄之没说什么，但那天他亲自下厨为林秋意做了晚餐——虽然最后变成了厨房灾难和外卖救场，但心意令人动容。

变化悄然发生，沈妄之开始咨询林秋意的意思，而不只是下达命令。

他允许林秋意重新接触调香工作，甚至为他改建了一间实验室。

“你可以继续你的事业，”沈妄之说，“在这里。”

林秋意接受了这个有限的自由，他开始在实验室里消磨时光，重新调配那些熟悉的香氛。

沈妄之偶尔会来看他，安静地坐在角落处理文件，仿佛只是需要陪伴。

一个午后，林秋意正在调试新配方，沈妄之突然抬头：“你的信息素变了。”

林秋意手一抖，精油滴多了几滴：“什么？”

“更明亮了，像阳光下的松林。”沈妄之走近，从背后环住他，轻嗅他的后颈，“是因为做喜欢的事吗？”

林秋意心跳加速：“可能吧。”

这不是全部真相，他的信息素变化更多来自于内心情感的转变——恨意消融，恐惧褪去，某种类似依恋的情感悄然生长。

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沈妄之的每日归来，甚至偷偷记下对方偏好的香调，调制了一款专属香水：伏特加的前调，松木的中调，最后以雪松和琥珀收尾——象征着他们的开始与现在。

沈妄之生日那天，林秋意将精心包装的香水送给他，沈妄之拆开礼物时表情莫测，久到林秋意以为他不喜欢。

“第一次有人送我生日礼物。”沈妄之最终说，声音异常低沉，“除了母亲。”

那晚，沈妄之第一次主动讲述童年：父亲如何因恐惧而疏远，如何将他作为“病人”而非“儿子”培养，如何早早立下遗嘱确保沈妄之即使失控也不会危及家族企业。

“他爱我，但更怕我。”沈妄之看着手中的香水瓶，“就像怕母亲一样。”

林秋意握住他的手：“你不是他们。”

沈妄之转头看他，眼中情绪翻涌：“你曾经也怕我。”

“曾经。”林秋意承认，“但现在我更怕你不好好接受治疗。”

这句调侃让沈妄之嘴角微扬，那是林秋意见过最真诚的笑容。

进步并非线性，仍有糟糕的日子，沈妄之的信息素会突然失控，偏执和占有欲卷土重来。

但每当这时，他会把自己锁进隔离室，而不是将情绪发泄在林秋意身上。

一次特别严重的发作后，林秋意坚持进入隔离室陪伴，沈妄之蜷缩在角落，眼睛血红：“出去！我会伤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