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含抱着书包,站在第三排靠窗的座位旁——这是她按成绩选的位置,前桌就是高煜。
她刚把课本摊开,就偏头看见周淮南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透明笔袋,里面整齐码着三支不同颜色的笔,还有一块棱角分明的橡皮。
数学课上,老师在黑板上推导着复杂的函数公式,密密麻麻的步骤像缠绕的线。知含盯着其中一步骤皱起眉,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却总差一点没绕过来。
忽然,一张写着解题思路的便签从旁边推了过来,字迹工整清晰,还在关键步骤旁画了个小小的箭头。
她抬头看向周淮南,他正望着黑板,嘴角却悄悄弯了一下:“刚才看你卡在这里了,这个方法可能更简单。”
就在这时,老师突然点了知含的名字:“知含,你来说说这道题的下一步该怎么算?”
知含心里一慌,刚要起身,周淮南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课本,指腹停在刚才便签上写的关键公式旁。她瞬间定了神,顺着思路流畅地说出了答案。
坐下时,她偷偷看向周淮南,他正低头写着笔记,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连沾在耳边的一点粉笔灰,都显得格外柔和。而她不知道的是,斜前方的高煜,刚才也悄悄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答出题目,嘴角不自觉地松了松,又转了回去。
课桌上的光斑慢慢移动,粉笔灰在阳光下轻轻漂浮,高三的日子像这堂数学课一样,藏着细碎的紧张,也藏着无人察觉的温柔。
暮色漫进教室时,晚自习的铃声刚落。窗外的槐树叶被风掀起,在灯光下投下晃动的影子,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讲台上老师翻书的轻响。
知含盯着物理卷子上的电磁学题,眉头拧成了结。画图、列公式、代入数据,算到第三步又卡住——洛伦兹力和电场力的方向总搞混,草稿纸上画满了打叉的箭头。
她咬着笔杆叹气,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周淮南已经写完了半张卷子,正低头整理错题本。
“又卡住了?”周淮南的声音很轻,像落在纸上的羽毛,他侧过头时,台灯的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浅影,“是电磁复合场的题?”
知含点点头,把卷子往他那边推了推,有点不好意思:“方向总搞反,算到最后答案都不对。”
周淮南没直接讲题,而是从笔袋里拿出一支蓝色的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易的坐标系:“你先记个小技巧——左手定则判断洛伦兹力,四指指向正电荷运动方向,掌心对着磁场方向,大拇指就是力的方向,像这样。”他边说边抬起左手比划,指尖在空中划出清晰的角度。
知含跟着他的动作抬手,试着对应题目里的条件,忽然“哦”了一声:“原来我刚才掌心方向弄反了!”
“慢慢来,”周淮南笑了笑,把她的草稿纸拉过来,在错误的步骤旁画了个小圆圈,“你再算一遍,遇到卡壳的地方我们再一起看。”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教室里的喧闹声渐渐低下去,只有他们俩偶尔的轻声交流。
知含算到关键处时,周淮南会递过一张写着易错点的便签;她算对时,他会点头说“没错,这步很关键”。台灯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偶尔会因为凑得近而叠在一起。
快下晚自习时,知含终于把那道题算对了,她兴奋地把卷子递给周淮南看,眼睛亮晶晶的。
周淮南刚要开口,却瞥见斜前方的高煜,正回头看过来,目光落在他们叠在一起的影子上,停留了两秒,又转了回去,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顿了一下,划出一道长长的横线。
知含没注意到那道目光,只盯着周淮南在卷子上画的对勾,心里松了口气。
窗外的槐花似乎飘进了一丝香气,混着笔尖的墨水味,成了晚自习里最温柔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