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苏晴离开后，古堡里的圣诞氛围淡了几分。Noo抱着小黑坐在地毯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猫背：“她好像认识小黑呢……刚才她摸小黑的时候，一点都不凶。”

Kael递给他一杯热牛奶：“别想太多，先暖暖手。”他能闻到Noo身上残留的一丝紧张气息，像被雨水打湿的小兽，让人心头发紧。

Punn看着小黑——它正蜷在Noo怀里，尾巴尖轻轻扫着地板，眼神却不像平时那样灵动，反而透着点恍惚。他走过去，指尖轻轻点在猫的眉心：“你认识她，对吗？”

小黑的耳朵抖了抖，抬起头，金色的猫瞳里映出Punn的影子，竟慢慢浮现出人类的情绪——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看来是真认识。”哥哥端着热可可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能让好战派的铁娘子手软，这小家伙的过去，怕是比我们想的复杂。”

Ramil若有所思：“苏晴手腕上的疤痕，像是被高阶妖物的利爪所伤。小黑当年救了她，说明它以前未必是站在非人类的对立面……”

“可它是噬心者啊。”Noo忍不住插话，“书上说噬心者以吞噬纯血为生，怎么会救人？”

这个问题让客厅陷入沉默。小黑突然从Noo怀里跳下来，跑到壁炉边，用爪子扒拉着一块松动的砖石。

“它想干什么？”Noo好奇地凑过去。

Punn伸手移开砖石，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褪色的布偶——是只缝缝补补的黑色小猫，脖子上系着根红绳，和小黑现在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小黑用爪子把布偶扒到自己面前，用头蹭了蹭布偶的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这是……”Punn拿起布偶，发现布偶肚子里塞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稚嫩的字迹写着：“谢谢小黑救了我，这个送给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苏晴。”

字迹的年份，距今至少有十五年。

“原来她小时候就认识小黑。”Ramil看着纸条，恍然大悟，“苏晴当年应该只是个普通小女孩，遇到危险时被小黑救了，所以刚才才会手下留情。”

“可她现在是好战派啊。”Noo还是不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哥哥叹了口气：“或许是后来经历了什么变故，让她觉得非人类都是危险的。但心底里，还是记得当年的救命之恩。”他看向小黑，“这小家伙藏着的故事，可真不少。”

小黑用头蹭了蹭Punn的手背，像是在请求什么。Punn能“听”到它心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猫语特有的含糊：【她……被欺负……我救她……后来……她哭了……说再也不相信……】

断断续续的信息拼凑出一段模糊的往事：十五年前，年幼的苏晴在森林里迷路，被一只失控的熊妖袭击，是当时还很弱小的小黑（噬心者幼体）救了她。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苏晴似乎遭遇了与非人类相关的巨大创伤，从此性情大变，加入了主张清除非人类的好战派。

“这么说来，她对小黑的感情很复杂。”Punn放下布偶，“既感激，又因为后来的经历而恐惧。”

“这倒是个突破口。”Ramil笑了笑，“至少她不会真的对小黑下死手。”

话音刚落，古堡的通讯符突然亮起，是和平派联络人发来的消息：【紧急通知：好战派激进分子计划在圣诞夜袭击城中的妖族集会，苏晴被任命为总指挥。】

“圣诞夜？”Punn皱眉，“还有三天。”

“他们是想趁节日放松警惕的时候动手。”哥哥的脸色沉了下来，“妖族集会有很多老弱妇孺，根本经不起袭击。”

Ramil立刻起身：“我让人去通知妖族长老，提前转移。”

“等等。”Punn叫住他，“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办法。”他看向小黑，“如果苏晴还念着当年的情分，说不定能说服她取消行动。”

“这太冒险了。”Kael反对，“好战派的人眼线众多，万一被发现，不仅说服不了她，还会打草惊蛇。”

Noo却抱着小黑，眼神坚定：“我觉得可以试试！小黑那么聪明，一定能让苏晴阿姨明白，不是所有非人类都是坏人！”

小黑像是听懂了，用头蹭了蹭Noo的脸，发出“喵”的一声，像是在应和。

Punn看着小黑金色的瞳孔，那里没有了往日的狡黠，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他突然想起这只小猫偷糖果时的调皮，保护Noo时的警惕，还有面对苏晴时的复杂……或许，噬心者的本性，并非生来就是邪恶的。

“就试试。”Punn做了决定，“Ramil，你联系妖族做好防御准备，以防万一。我和小黑去找苏晴。”

“我跟你一起去。”Ramil立刻道，金色的瞳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也去！”Noo举手。

Kael按住他的肩膀：“你留下，我去保护Punn先生。”他看向Punn，“多一个人，多份保障。”

Punn点头：“也好。”

三天后的圣诞夜，城市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节日的氛围。Punn和Ramil伪装成普通情侣，Kael则化作黑影隐在暗处，小黑缩在Punn的外套口袋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们按照和平派提供的线索，在一间废弃的教堂找到了苏晴。她正对着地图部署行动，身边站着几个好战派的核心成员，气氛严肃。

“行动时间定在午夜十二点，”苏晴的声音冰冷，“所有人佩戴抑制器，遇到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小黑在Punn口袋里动了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喵”。

苏晴的动作顿了一下，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教堂门口。

Punn知道不能再等了，拉着Ramil走了进去：“苏执行官，好久不见。”

苏晴看到他们，脸色骤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来跟你谈笔交易。”Punn拿出那个褪色的布偶，“这个，你还记得吗？”

苏晴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布偶，脸色苍白如纸。身边的好战派成员察觉到不对，纷纷拔出武器：“部长！这几个是非人类！拿下他们！”

“等等！”苏晴突然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他们走。”

“可是部长……”

“我说，让他们走！”苏晴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战派成员虽然不解，却还是放下了武器。

Punn看着苏晴，缓缓道：“妖族集会没有恶意，他们只是想过个安稳的节日。就像当年的你，只是想在森林里采束花一样。”

苏晴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别开视线：“你们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小黑从Punn口袋里跳出来，跑到苏晴脚边，用头蹭了蹭她的靴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苏晴的肩膀轻轻颤抖起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黑的背，指尖冰凉。

Punn和Ramil对视一眼，知道目的已经达到，转身离开了教堂。

走出教堂时，雪花又开始飘落。Ramil握紧Punn的手：“你觉得她会取消行动吗？”

Punn抬头看了眼教堂的方向，能“听”到里面传来苏晴压抑的哭声，还有小黑温柔的呼噜声。

“会的。”他笑了笑，“因为有些人心里的光，只是暂时被乌云遮住了而已。”

午夜十二点，妖族集会平安无事。和平派传来消息：好战派的行动临时取消，苏晴递交了辞呈，不知所踪。

古堡里，圣诞树的彩灯依旧闪烁。Noo抱着小黑，听Punn讲着教堂里的事，眼睛亮晶晶的：“我就知道小黑能做到！”

小黑舒服地眯着眼，尾巴尖得意地晃了晃。

壁炉里的火依旧温暖，映着每个人的笑脸。Punn靠在Ramil怀里，看着窗外的雪景，突然觉得这个圣诞夜，格外温馨。

或许和平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还有像苏晴这样愿意回头的人，还有小黑这样用善意化解仇恨的存在，总有一天，人类和非人类能真正放下隔阂，在同一片天空下，共享节日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