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在耳边流淌，苏暖却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前奏过后该进入主歌部分，她却因为紧张差点忘了开口。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评委席正中央的那个身影——顾夜宸正低头在评分表上写着什么，甚至没有看她。
这个认知让苏暖心里一沉，却也莫名让她冷静了下来。
“反正他根本不在意我的表演。”这个念头划过脑海，反而卸下了她心头的重负。深吸一口气，苏暖闭上眼睛，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歌曲的情感中。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的颤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澈而富有穿透力的质感。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评委席上，顾夜宸写字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舞台中央那个闭着眼睛歌唱的女孩身上。此刻的苏暖仿佛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笼罩在追光灯下，像是会发光。
宋薇侧过头对张浩低声说：“这个声音条件不错。”
张浩点点头，在评分表上做了标记。
苏暖完全进入了状态，她忘记了自己是在比赛，忘记了台下的评委，甚至忘记了那个让她紧张不已的顾夜宸。她只是单纯地唱着歌，用声音讲述着一个关于追逐光的故事。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副歌部分，她加入了自己改编的小转音，细腻而富有情感，让原本平淡的旋律多了几分层次感。宋薇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张浩也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轻点头。
顾夜宸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他记得这个女孩——星耀的练习生，名单上那个被他一眼掠过的名字。此刻站在舞台上的她，与刚才那个紧张得脸色发白的女孩判若两人。
歌曲进入尾声，苏暖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有的爱像阳光倾落 边拥有边失去着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苏暖睁开眼睛，微微喘着气，这才意识到表演已经结束。她看向评委席，恰好对上顾夜宸的目光。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他的眼神深邃如夜，让她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请介绍一下自己。”宋薇温和地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苏暖连忙鞠躬：“各位老师好，我是来自星耀传媒的练习生苏暖，练习时长三年。”
“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张浩接过话，“改编的部分也很有想法，但有几个音准还是有点问题，特别是第二段主歌进副歌的那个转音，处理得不够干净。”
苏暖认真地点头：“谢谢张老师指点，我会注意的。”
宋薇接着点评：“情感表达很真挚，能够打动听众，这是很难得的。但舞台表现力还欠缺一些，大部分时间都是站在原地唱歌，可以适当加入一些肢体语言。”
“谢谢宋老师。”
轮到顾夜宸时，他沉默了片刻，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苏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你的表演，”他终于开口，声音冷静而清晰，“开始的部分非常糟糕。”
苏暖的心沉了下去。
“紧张是舞台表演的大忌，”顾夜宸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锐利，“一个真正的艺人，必须学会在任何情况下控制自己的情绪。”
苏暖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但是，”他话锋一转，“当你进入状态后，展现出了不错的潜力。你的声音中有一种难得的真诚，这是很多技术成熟的歌手都缺乏的。”
苏暖惊讶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夜宸这是在...夸奖她？
“不过，”他又恢复了严厉的语气，“光有天赋是不够的。如果你的心理素质不能提升，再好的天赋也是浪费。”
“我明白了，谢谢顾老师。”苏暖深深鞠躬，内心却因为那句肯定而泛起一丝暖意。
评委们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由宋薇宣布结果：“经过讨论，我们给你的评级是——B。”
B级。苏暖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最高的A级，但在众多练习生中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她再次鞠躬感谢，转身走下舞台时，脚步轻快了许多。
回到后台，夏琳立刻冲上来抱住她：“暖暖你太棒了！唱得我都快哭了！”
苏暖这才真正放松下来，笑着回抱她：“还好最后撑住了，刚开始差点搞砸了。”
“但你后面唱得真的很好啊！连顾导师都肯定你了！”夏琳兴奋地说，“你看到没，他夸你有天赋！”
苏暖点点头，心里却明白那只是客套性的评价。对顾夜宸那样级别的艺人来说，她这样的练习生恐怕见过太多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暖和其他已经表演完的练习生一起在后台观看其他人的表演。秦羽果然如传闻中那样出色，一段高难度的舞蹈惊艳全场，毫无悬念地拿到了A级。
当所有表演结束后，练习生们被重新召集到舞台上，按照评级站队。A级只有五个名额，B级十五人，剩下的分别是C级、D级和F级。
站在B级的队伍里，苏暖看着前方A级队伍中秦羽挺拔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头。她要更加努力，总有一天，她也要站到那个位置。
导师们进行最后的总结发言。轮到顾夜宸时，他言简意赅：“今天的评级只是开始，不代表最终的结果。这个舞台上，努力比天赋更重要。”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B级队伍，在苏暖身上停留了一瞬。她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录制结束后，练习生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宿舍。苏暖和夏琳并肩走着，讨论着今天的表现。
“我觉得你完全有A级的实力，”夏琳为她打抱不平，“就是开头紧张了一下而已。”
“顾老师说得对，紧张本身就是问题。”苏暖倒是很坦然，“而且B级也不错啊，说明我还有进步的空间。”
回到宿舍，苏暖第一时间给妈妈发了消息报平安。放下手机，她躺在床上，回想今天舞台上的一切，特别是顾夜宸那双深邃的眼睛。
“情感投入...”她轻声重复着他的建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尽管他的点评严厉得近乎苛刻，但确实指出了她的问题所在。
窗外，夜色渐深。苏暖却毫无睡意，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在导师休息室里，顾夜宸正对着今天的评分表沉思。
周明轩推门进来，笑嘻嘻地问：“怎么样？第一天当导师的感觉如何？”
顾夜宸没有抬头，笔尖在苏暖的名字上轻轻点了一下：“有一个，或许值得关注。”
星光不问赶路人，但总有人会在黑暗中注意到那些努力发光的身影。这一夜，两个原本平行的人生轨迹，因为一场表演，悄然改变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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