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姐,出事了!”唐小满举着手机冲进工作室,眼泪鼻涕一把抓,“陆明澜开直播了,骂咱们是文化小偷,还说你毁非遗!评论区全在骂你……骂得可难听了!”
我接过手机一看,热搜第一挂着陆明澜的直播回放,播放量已经破亿。评论区果然腥风血雨——
“乡野村妇也配碰非遗?”
“毁了老祖宗的东西,滚出文化圈!”
“@陆氏非遗 才是真正传承,大家快支持!”
我盯着那些骂我的ID,十个有七个带着“陆氏”水印,忍不住笑出声:“小满,别急,他们越骂,咱们越红。”
“啊?”唐小满抽噎着凑过来,“都骂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骂声也是流量。”我拍拍她肩膀,转身打开后台数据,《烬蝶》的播放量已经冲到1.2亿,订单量翻了三倍,“你看,骂得最凶的那条,下面全是求购链接。”
唐小满眨巴着眼,终于破涕为笑。
这时,门铃响了。我打开门,一个檀木盒递了进来,苦香扑面。盒子里躺着一块焦黑的绣片,中央一只金线蝴蝶,触须根根分明,光一照,蜜色流转。
我指尖一碰,后背瞬间绷直——这是“回”字锁边,明代天衣局的绝技,故宫修复师都说失传了。背面朱砂字:“真赝自辨,莫负初心”,笔锋和我暗格里那枚铜牌如出一辙。
“谁送的?”唐小满探头。
我没说话,脑海里已经浮出一个人名——凌澈。
与此同时,L.C总部顶层。
凌澈站在落地窗前,指间转着投影仪遥控,屏幕定格在三年前巴黎高定周——模特转身瞬间,裙摆金线崩断,全场哗然。
“封锁所有影像。”他声音冷得像冰,“包括评委记录。”
助理递来电话,那头是陈老,当年评审组长:“那孩子的绣样,真要埋了?”
凌澈望着窗外落日,喉结动了动:“因果没到解开的时候。”
电话挂断,他回头,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一张邀请函——烫金编号“007柒”,背面一行小字:“栖鸾纹样,天衣局旧档。”
同一天晚上,林曼卿直播间。
她穿着《烬蝶》改良款,面对镜头,眼尾泪痣在补光灯下忽闪:“有人说这是破坏传统?我奶奶临终前说——穿旧了,才是活的。”
她转身,后背蝶翼机关“咔嗒”轻响,露出内层月白衬里——竟是用婴儿襁褓改制,针脚细密,像把三代人的温柔缝在了一起。
弹幕瞬间爆炸:
“这细节杀我!”
“林曼卿哭了,我也哭了!”
“陆氏非遗才是抄袭吧?!”
陆明澜在办公室砸了茶杯,瓷片溅到助理手背,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手机屏幕里“抄袭”两个字,脸色铁青。
工作室里,我关掉后台999+的私信,发布新计划——
“千人共创:征集家中老衣,提取绣片,融入新系列。”
唐小满急得跳脚:“舆论才好转,你就搞这么大?”
我指给她看一条留言:“妈妈的婚服压了三十年,我想让她再看见我穿它。”
“他们怕的不是我,是千万个‘我’。”我顿了顿,“传统只在少数人手里,才叫糟蹋。”
深夜,老周来了。
蓝布衫洗得发白,怀里抱着褪色的红布包:“这是我藏了三十年的苏绣底缎,染的是茜草色……你妈要是看见,肯定说‘小颜最会挑料子’。”
我手指僵住,脑海里突然闪回前世那口枯井——井边青苔里,穿蓝布衫的背影正往井下抛东西。
“周叔……”我刚开口,他已转身,佝偻背影消失在夜色,只飘回一句:“那口井,该填了。”
庆功宴天台,风把喧闹揉碎。
我倚栏杆,攥着老周给的缎子,温度像母亲怀抱。
皮鞋碾地砖的声音靠近,我不回头也知是谁——雪松香气冷冽,和前世刑场上那把刀一样。
“陆明澜背后有人。”凌澈声音被风撕碎,“下月巴黎预展,他们会动手。”
我转身,月光把他眉骨投成阴影,像淬毒刀锋。
“所以L.C要收购我?”我笑,指腹蹭过他袖扣的缠枝莲,“还是你想当第二个陆明澜?”
他猛地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生疼。
“别碰‘栖鸾’纹样。”他喉结滚动,“那是轮回的锁。”
我呼吸一滞。
“栖鸾”是我前世未完成的绣样,是母亲临终写在我手心的字,是我每世梦见的凤凰。
“你怎么知道?”我挣扎,他却握得更紧,一张烫金邀请函掉进我掌心——
编号“007柒”,背面小字:“因果轮的锁,在天衣局的栖鸾里。”
他转身,大衣下摆扫过我的手背,像前世斩向苏家的刀,在我心口划出温热的痕。
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指尖抚过“007柒”的烫金纹路,耳边回荡老周那句话——
“那口井,该填了。”
工作室灯还亮着,唐小满在微信催我回去整理巴黎设计稿。
我低头,看见邀请函边缘的焦痕,和暗格里铜牌、檀木盒上的刻痕,严丝合缝。
这把火,终于烧到源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