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方一凡见谢清沅和季杨杨天天一起上小学，还和陶子一个小区，便有点羡慕。
今天不用上晚自习，一下课便拉着他们两个陪他一起约陶子回家。
等陶子进了她们家，方一凡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第N次叹气：“天天绕路跟陶子同段路，腿都快细了——要是能住近点就好了！”
季杨杨揣着兜，没接话。
谢清沅慢悠悠补刀：“何止近点，住书香雅苑最好，跟陶子一个小区，上下学能凑一路，还能‘偶遇’讨论作业。”
这话戳中了他的心巴。
方一凡瞬间精神了：“对啊！但我爸妈肯定不同意。”
谢清沅推了推方一凡：“行了，别多想了，我们送你去公交车站等车，磊儿还在那边等你呢。”
方一凡蹲在公交站旁，愁得像只蔫了的向日葵。
半晌，方一凡突然眼睛一亮：“有了！我不提陶子，只说学习。”
“学习？”谢清沅和季杨杨同时看过去。
林磊儿专注背单词，没注意到他们讲话。
“对，”方一凡手指在膝盖上敲着计划，“第一，说书香雅苑离学校近，每天能多睡半小时，上课更精神；第二，咱们几个一块儿（或者同小区），能互相监督写作业，周末还能一起找陶子……哦不，找你们讨论难题，你们成绩好，我们可以互帮互助。”
方一凡拍大腿：“我妈最吃‘学习’这套，再提陶子能帮忙，她保准动心！”
公交车到了，方一凡站起身，拉着林磊儿上车，对着另外两人比了个“冲”的手势：“回去就跟爸妈说！？”
季杨杨没理他，陪着谢清沅往回走。
晚饭时，方一凡故意扒拉着米饭叹气，叹得童文洁放下筷子：“叹什么气？饭堵不住嘴？”
“妈，”他抬脸装得愁眉苦脸，“我们班张浩搬去书香雅苑后，这次月考前进二十名，说那儿特安静，晚上做题都不犯困。”
他顿了顿，偷瞄爸妈脸色，又补了句，“对了，陶子也搬去那儿，她妈说那边有个学习小组，都是年级前五十的……”
话没说完，方圆先接了话：“书香雅苑？环境是不错，就是房租不便宜。”
“爸！”方一凡赶紧坐直，“我这数学再不补就完了，要是能跟陶子一起学，说不定下次就能及格往上走！您不是总说，近朱者赤嘛！”他边说边给童文洁递眼神，专拣她最在意的“学习”二字往狠里说。
童文洁跟方圆对视一眼，想到方圆失业了的事，还是没松口，淡淡道：“再说吧。”
于是方一凡想了个损招。
“英子，快过来，这里。”乔卫东请乔英子吃的是火锅，除了乔卫东，还有小梦也来了。
英子高兴的搂了搂她爸，“爱死你了，老爸。”
要知道在家里宋倩可不让她吃这些不健康的东西的。
小梦也跟她打了个招呼。
吃饭时，乔卫东殷勤的给乔英子夹菜，“对了，英子，你这不是过生日吗。”乔卫东还没说完，乔英子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这是有礼物来了！
乔卫东摸摸闺女的脑袋，“爸爸给你买了礼物。”
他接着叫人去车上把礼物拿过来。
“成。”乔卫东把箱子搬过来说“英子，你看。”
英子搬过来，一脸欣喜，“是星球大战！”
她兴奋的看着箱子上面的图案，“这是不是那个限量款？”
乔卫东：“我就知道你喜欢。”
那边英子翻着礼物。小梦阿姨却有点吃醋了，“老乔，你都没给我买过这么贵的礼物呢。”
乔英子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乔卫东率先岔开话题，“英子，咱们还没照相呢。”
晚上9点，宋倩就开始催乔英子回家了。
但是这乐高有点大，到书香雅苑门口时，乔英子决定放方一凡那里，打了个电话便把星球大战送过去了。
周一的课间，教室里吵吵闹闹，数学老师刚走，季杨杨就把课本往桌上一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
谢清沅过来戳了戳他的后背，递过来一个笔记本：“刚才老师讲的那道函数题，你好像没记笔记，我把步骤写下来了，你看看。”
季杨杨睁开眼，接过笔记本。
封面是浅蓝色的，里面的字迹娟秀，重点步骤用荧光笔标了色，旁边还写了句“注意定义域！”的小提醒。
他捏着笔记本的指尖有点发烫，没抬头，只低声说了句“谢了”。
来给方一凡送东西的乔英子转过来，冲谢清沅挤了挤眼。
又瞅了瞅季杨杨手里的笔记本，小声说：“可以啊清沅，你这招比老师罚他抄题管用多了——上周测验他函数还只对两道，这次要是能及格，他们班主任得乐坏了。”
黄芷陶也凑过来，手里拿着刚收上来的英语作业：“季杨杨，你的英语作业呢？你们课代表催了。”
季杨杨皱了皱眉，从抽屉里翻出作业本，递过去的时候被方一凡截了胡。
方一凡翻开一看，忍不住笑：“哟，季杨杨，你这作文居然写满了？以前不都是只写三行就交差吗？”
“要你管。”季杨杨伸手要抢。
方一凡却举得更高，冲谢清沅挤眉弄眼：“肯定是清沅督促的吧？我说你怎么最近这么乖，原来是有人管着了。”
谢清沅脸有点红，赶紧拉了拉英子的胳膊：“英子、陶子我们去厕所吧，不然快上课了。”
乔英子和黄芷陶点了点头，跟她一起走出教室。
教室里，季杨杨终于抢回作业本，递给课代表。
瞥见方一凡还在偷笑，忍不住踹了他凳子一脚：“再笑，下次补课别找我借笔记。”
方一凡立刻收了笑：“别啊，我这数学还指望你跟清沅的笔记呢！磊儿的笔记我看不懂，你的总该能看懂吧？”
季杨杨没说话，却悄悄把谢清沅给的笔记本放进了书包最里层。
好像那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而是件得好好藏着的宝贝。
上课铃响了，李萌在讲台上讲着课。
突然一声 “报告！”打断了她。
朝外看去，是林磊儿，“你怎么迟到了？”
“对不起，老师。”林磊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
“行了，你赶紧坐下吧。”李萌也没为难他。
方一凡最近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还把家长给叫来了。
周四课间的时候谢清沅还看见了童文洁来学校。
谢清沅回到教室，问乔英子，“英子，方一凡出啥事儿了？你知道吗？”
“怎么了？”
“我看见童阿姨了来了。”
“那说不定是因为磊儿的事儿，他这两天精神不大好，今天咱们做操的时候，我看见磊儿都快睡着了。”
上课铃响了，谢清沅也没多想，回位置上认真上课了。
没过几天方一凡家就定下了要搬去书香雅苑，开始热火朝天准备搬家。
没想到，第二天乔英子就接到乔卫东的短信，“英子，你妈发现我给你买的星球大战了！”
下了课的英子一看手机，立马去找方一凡，“方一凡，我妈怎么发现我的星球大战了。”
方一凡下课还趴在桌子上睡觉，一下子被吓醒了，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什么？”
终于熬到放学，英子背着书包走在人行道上，心里紧张死了，一路上都在想对策。
乔英子捏着家门钥匙在楼道里站了半分钟，金属钥匙串上挂着的小土星挂件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
她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下才听见“咔嗒”一声轻响——往常她开门总带着点风风火火的劲儿，今天却慢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推开门，客厅的暖光灯亮着，宋倩正站在茶几旁擦桌子，手里攥着块半干的米白色抹布，桌上摆着一盘刚洗好的草莓，水珠还沾在鲜红的果肉上，透着新鲜劲儿。
可英子没敢多看那盘草莓，她换鞋的动作都放轻了，背着书包走到客厅中央，头不自觉地低下去，声音像裹了层棉花似的软：“妈，对不起啊。”
宋倩擦桌子的手顿了顿，转过身时，英子能看见她眉头皱着，眼底藏着点压不住的气，可语气却比预想中平和得多：“先过来坐。”
她指了指沙发，自己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茶几边缘，“下午童文洁给我打电话了，说收拾方一凡床底的时候，翻出个东西——星球大战的乐高，是你爸爸送你的生日礼物，是吧？”
英子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死死攥着书包带，帆布带子被她攥得变了形，指节都泛了白。
上次放方一凡家里以为会万无一失，没想到会被童文洁发现。
“我……我以为您不让我玩，就没跟您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没底气的委屈。
宋倩看着女儿耷拉着的肩膀，心里那点火气忽然就软了下来。
她原本在电话里听见童文洁说的时候，还想着等英子回来得好好说她两句。
高考在即，怎么还把心思放在这些“没用的”上？
可真见了英子这副愧疚又不安的样子，到了嘴边的批评又咽了回去。
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英子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能感觉到女儿头发里的细软：“妈不是不让你玩，是怕你分心。你马上要模考了，心思得放在学习上，这些东西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英子泛红的眼尾上，语气又放柔了些：“乐高我让文洁拿过来了，刚收在柜子里，用布裹好了，没碰坏。等高考完，你想怎么拼、怎么摆，妈都不管你，行不行？”
英子猛地抬头，眼里还带着点水光，却用力点了点头，声音里透着点哽咽：“嗯，谢谢妈。”
她知道宋倩不是真的要苛责她，只是太在乎她的成绩，心里的愧疚又深了些。
其实妈妈从来没真的反对过她喜欢天文，只是总把“高考”挂在嘴边，怕她走了弯路。
“行了，别站着了，”宋倩拍了拍她的后背，“书包放下，洗洗手吃两颗草莓，然后回房写作业。晚上我给你炖了银耳羹，等会儿端到你房间去。”
“好，”英子应着，把书包放在沙发上，伸手拿了颗草莓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没完全压下心里的那点涩。
她快速洗了手，转身往房间走，走到房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宋倩已经重新拿起抹布，低头擦着刚才没擦完的茶几，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显得比平时柔和些。
“妈，那我去写作业了。”英子又说了一句，像是在确认什么。
宋倩抬头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去吧，有不会的题喊我。”
英子轻轻带上房门，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她把书包放在书桌上，拉开拉链，却没立刻拿出习题册，而是盯着桌角的台灯发了会儿呆。
台灯的光也是暖的，照在摊开的数学卷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忽然没那么刺眼了。
她想起柜子里的模型，想起妈妈刚才摸她头时的温度，心里那点因为隐瞒而生的愧疚，慢慢被一股说不清的暖意裹住。
其实妈妈什么都知道，只是没说破，给她留了点小小的余地。
英子深吸一口气，拿出钢笔拧开笔帽，笔尖落在卷子上的那一刻，她悄悄在心里跟自己说：再忍忍，等高考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