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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杨杨坐在小区外的长椅上，指尖攥得发白。
下午饭桌上，刘静红着眼眶说“妈妈得了乳腺癌”时，他脑子里像炸了烟花，嗡嗡响得什么都听不进去。
难怪妈妈最近总说累，难怪爸爸总躲着他打电话，那些他以为的“隐瞒”，原来藏着这么沉重的真相。
手机没电关机前，他只给谢清沅发了条消息，然后就漫无目的地走，直到看见路边这家亮着灯的理发店，才停下脚步。
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吹过来，他缩了缩脖子，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杨杨，你还好吧？”
谢清沅跑过来时，额角还带着薄汗，她刚洗完澡，头发用毛巾松松裹着，身上穿的还是米色家居服。
季杨杨抬头看见她，一直绷着的情绪瞬间垮了，他站起来，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谢清沅能感觉到他的肩膀在抖，后背的衣服慢慢被温热的液体浸湿。
她没问，只是抬手回抱住他，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孩：“杨杨，我在、我在呢。”
不知过了多久，季杨杨才松开手，耳尖和眼眶都是红的，眼神有点闪躲，像是不好意思让她看见自己的脆弱。
谢清沅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踮起脚，轻轻擦去他脸颊的泪痕，指尖碰到他发烫的皮肤时，她放轻了动作，眼里满是心疼。
“我爸妈……今天跟我坦白了。”季杨杨的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我妈得了乳腺癌，要化疗。”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我以前总惹她生气，她回北京的时候，我还跟她冷战……我查了化疗会掉头发，她那么爱漂亮，怎么受得了。”
谢清沅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尖用力捏了捏：“阿姨选择告诉你，就是相信你能陪她一起扛。杨杨，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你的陪伴比什么都重要。”
季杨杨看向不远处亮着暖光的理发店，突然拉着谢清沅的手往前走：“陪我去个地方。”
推子划过头皮的声音有点刺耳，季杨杨闭着眼，没敢看镜子。
谢清沅站在旁边，看着他乌黑的头发一点点落在地上，心里揪得慌，却没说什么。
她知道，这是季杨杨想给妈妈的“底气”。
剃完头，季杨杨看着镜子里光溜溜的自己，愣了愣，然后扯出个勉强的笑。
谢清沅拉着他去旁边的饰品店，选了顶黑色的针织帽，她帮他戴上，调整了一下帽檐：“这样就好看了，很显气色。”
季杨杨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暖了点，他伸手牵住她的手，指尖扣住她的指缝：“陪我走回去吧。”
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到了单元楼门口，季杨杨却停住了脚步，他看着那扇只隔了几米的家门，喉结动了动，没敢迈步。
谢清沅握紧他的手，轻声说：“回去吧，叔叔阿姨肯定急坏了。”
季杨杨摇摇头，反而转身把她往楼上送：“我先送你到五楼。”
“不用啦。”谢清沅笑着挣开他的手，伸手帮他把帽子又理了理，“我上去很快，你快回去，别让他们等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什么事，随时给我发消息，我一直都在。”
季杨杨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盛着暖光，他突然又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声音很轻：“清沅，谢谢你。”
谢清沅拍了拍他的后背：“快回去吧。”
看着季杨杨走进一楼的楼道，谢清沅才转身上楼。
推开门，谢时安和虞漫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她换了鞋，径直走过去：“爸，妈，季杨杨的妈妈刘静阿姨，确诊乳腺癌了，你们能不能帮忙找个靠谱的医生？”
谢时安愣了一下，立刻拿出手机：“我认识协和医院肿瘤科的张主任，我明天一早就给他打电话，帮你刘阿姨约个专家号。”
虞漫也赶紧拉过她的手：“别急，你刘阿姨人那么好，肯定能挺过去的。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给她带点补身体的汤。”
谢清沅看着爸妈的样子，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赶紧拿出手机，给季杨杨发消息：【我爸说明天帮阿姨约协和的专家号，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此刻的季家，季胜利和刘静正急得团团转。
季杨杨跑出去后，他们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刘静红着眼眶，嘴里念叨着“要是杨杨出点事可怎么办”，季胜利刚拿起外套要出去找，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杨杨！你去哪儿了？”季胜利冲过去，看到儿子戴着红帽子，脸色苍白，心一下子揪紧了，“手机怎么关机了？”
季杨杨低着头，手指抠着衣角：“手机没电了。”
刘静走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杨杨，你这一下午跑哪儿去了？妈妈快担心死了。”
听见妈妈的声音，季杨杨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掉了下来：“妈，我知道我不该跑，可你说你生病了，我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怪你，杨杨，不怪你。”刘静伸手擦去他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掉得更凶，“是妈妈没早点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后来我走累了，风一吹就醒了，我想我不能逃，我得回来陪你。”季杨杨吸了吸鼻子，伸手把头上的黑色针织帽摘了下来。
光溜溜的头皮在灯光下很显眼，“我查了，化疗会掉头发，所以……我陪您一起。”
刘静看着儿子的光头，眼泪瞬间决堤，她上前一步，把季杨杨紧紧搂进怀里：“我的好儿子……”
季杨杨趴在妈妈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妈，以前我不懂事，总惹你生气，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冷战了。”
“傻孩子，妈妈从来没怪过你。”刘静拍着他的背，声音哽咽。
季胜利站在旁边，这个平时铁骨铮铮的男人，此刻也红了眼眶。
他走过去，把妻子和儿子一起搂进怀里，声音有点沙哑：“都回来了就好，咱们一家人，一起扛。”
晚饭时，季杨杨给妈妈夹了块排骨，看着她慢慢吃下去，心里踏实了点。
手机突然亮了，是谢清沅发来的消息：【专家号约好了，周四上午，我陪你们一起去。】
季杨杨看着屏幕，嘴角慢慢扬起个浅淡的笑，他回复：【谢谢你，清沅。有你在，我好像没那么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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