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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北京总裹着层黏腻的热，书香雅苑里的香樟树把枝叶伸得老长，蝉鸣从晨光里钻出来，一直闹到暮色漫进楼道。
谢清沅把最后一件洗好的舞衣晾在阳台，转身时听见门铃响。
屏幕里映出季杨杨的脸，白T恤领口沾着点汗，手里拎着个印着“老北京酱肉”的纸袋。
“姥姥让我给你带的酱肘子，说你一个人总吃外卖不行。”
他跟着进门时，还不忘把车钥匙放在玄关的挂钩上，“从姥姥家过来二十分钟，外面热死了。”
谢清沅递过凉白开：“还好吗？”
“没事。”季杨杨仰头灌了半杯水，才注意到客厅沙发上摊开的舞谱。
纸页边缘被翻得发卷，红笔标着“阿拉贝斯克注意胯位”“旋转时重心再后移”的字样，“下周就要比赛了？”
“嗯，北京芭蕾舞邀请赛，后天彩排。”她把酱肘子放进冰箱，回头时看见季杨杨正对着舞谱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他伸手把舞谱理整齐，“下午要不要去练舞？我陪你去，帮你录视频纠正动作。”
她点了点头答应了。
下午两点的艺术中心练舞房，阳光透过落地窗铺在地板上，亮得晃眼。
谢清沅换上练功服，刚绑好舞鞋的缎带，就见季杨杨从包里掏出个蓝色的护膝：“上次你练跳跃磕到膝盖，我给你买了加厚的，试试合不合身。”
她接过护膝时，指尖碰到他的手，温温的。“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忘了谁也不能忘你膝盖不好啊。”他说得自然，转身拿起手机架在镜子旁，“先练旋转吧，上次彩排你不是说总晃吗？”
音乐声从蓝牙音箱里流出来，谢清沅踮起脚尖，足尖在地板上划出细碎的弧。
季杨杨举着手机，眼睛盯着屏幕里的她。
她调整着姿势，一圈、两圈、三圈，直到稳稳停下时，才发现额角的汗已经滴到了地板上。
季杨杨赶紧递过毛巾，又拧开温水：“歇会儿，别练太急，离比赛还有两天呢。”
两人坐在地板上，窗外的蝉鸣伴着风飘进来。
谢清沅喝着水，忽然想起什么：“方一凡昨天发消息，说周末约我们去撸串，英子说要打视频过来，她跟宋倩阿姨在乔叔叔那边种了小番茄，说要给我们看成果。”
“行啊，”季杨杨掏出手机给方一凡回消息，“不过你比赛完才能吃辣，到时候让老板做不辣的给你。”
她看着他低头打字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八月的热，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比赛当天，季杨杨早上午七点就到了书香雅苑楼下。
谢清沅拎着舞包出来时，看见他靠在山地车上，手里还拿着两个肉包和一杯豆浆：“路上吃，别空腹。”
“你怎么起这么早？”她接过早餐，咬了口包子。
“姥姥一大早就起来买了早餐，让我盯着你吃。”他推着车，“走吧，去赛场还得半小时。”
赛场在市中心的剧院，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选手在候场。
谢清沅去更衣室换衣服，季杨杨在外面帮她看东西。
“下一个，谢清沅，《吉赛尔》片段。”
听到报幕声，谢清沅深吸一口气，回头时正好对上季杨杨的目光。
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嘴型动了动：“别怕，你最棒。”
音乐响起的瞬间，她把所有紧张都抛到了脑后。
足尖点地，旋转、跳跃、阿拉贝斯克，每个动作都比彩排时更稳。
跳到高潮部分，她后腿绷得笔直，在舞台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
下场时，她刚走到后台，就看见季杨杨拿着毛巾跑过来：“跳得太好了！评委刚才都在点头！”
她接过毛巾，擦着汗笑：“真的吗？我刚才有点紧张。”
“当然是真的，”他递过温水，“等会儿成绩出来，肯定能拿奖。”
半小时后，成绩公布。
谢清沅得了银奖。
她站在领奖台上，看着台下的季杨杨，他举着手机拍照，笑得比她还开心。
季杨杨比她还开心，拿出手机拍照给方一凡他们报喜，又拉着她去吃她爱吃的草莓蛋糕。
庆功宴是在一家小小的草莓蛋糕店，季杨杨把最大的一块蛋糕推到她面前：“下次肯定能得金奖，你这么努力。”
“嗯，”她挖了勺蛋糕，甜意漫到心里，“下次比赛，你还会来吗？”
“当然，”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管你去哪个城市比赛，我都来。”
离开学还有大半个月，两人决定去德国和英国找房子。
提前把住处定好，开学就不用手忙脚乱。
出发那天，方一凡拉着林磊儿来机场送他们。
方一凡抱着季杨杨的胳膊不放：“你们俩这一去大半个月，回来必须给我带德国香肠！还有英国的巧克力，要黑巧！”
“知道了，忘不了你的吃的。”季杨杨笑着拍开他的手。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方一凡拍着胸脯，又凑到谢清沅身边，“清沅，要是季杨杨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远程骂他！”
谢清沅忍不住笑：“好，我记住了。”
安检口前，两人跟他们挥手告别。
谢清沅回头时，看见方一凡还举着手机拍照。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慕尼黑机场。
出机场时，外面飘着小雨，微凉的风裹着雨丝吹过来，谢清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季杨杨赶紧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先去酒店放行李，明天再找中介看房子。”
他们在慕尼黑大学附近找了家中介，第一天就看了三间公寓。
第一间在老楼的顶楼，视野能看到远处的玛利亚广场，但没有电梯。
第二间在一楼，离学校只有五分钟路程，可窗户对着巷子，采光太差。
第三间在三楼，朝向东南，早上能晒到太阳，客厅还有个小阳台，最关键的是，离地铁站近，以后谢清沅过来也方便。
“就这间吧。”季杨杨转头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的小花园，“阳台可以放几盆花，你还能把赛车模型摆在这儿。”
定好房子后，两人去超市买了些简单的家具。
季杨杨把自己带来的赛车模型摆在书架最上层，谢清沅帮他把专业书一本本放好，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忙碌的身影上，竟有种“家”的感觉。
“以后你写作业累了，就到阳台吹吹风。”谢清沅靠在书架上，看着他整理东西，“我有空就过来找你。”
“好啊，”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我也可以去伦敦看你，你练舞累了，我给你揉腿。还可以给你做饭。”
在慕尼黑待了三天，两人又飞往伦敦。
谢清沅的学校在肯辛顿区，中介推荐的公寓离舞蹈学院只有3-4公里，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客厅特别大，足够她铺练功垫练舞。
房东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听说谢清沅是学芭蕾舞的，还特意给她留了一面大镜子，说“练舞方便”。
收拾公寓时，谢清沅把舞衣和舞鞋叠好，放进衣柜的最上层，舞谱则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季杨杨帮她标了序号，方便她找。
“你平时练舞别太晚，”他帮她把护膝放在沙发上，“要是膝盖疼，就别硬撑，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回去之后我们去邮局把行李寄过来吧，把生活用品、衣服之类的寄过来，开学就不用带太多东西了。”
季杨杨点了点头，思考着剩下两天去哪里。
离回国还有两天。
季杨杨特意订了《天鹅湖》的芭蕾舞剧门票，剧场在伦敦西区，装修得特别精致。
当音乐响起，舞者们在舞台上舞动时，谢清沅看得入了迷，眼睛亮晶晶的，映着舞台上的灯光。
“以后，你也会站在这样的舞台上吧？”季杨杨轻声问。
她回头看他，用力点头：“会的，我会努力的。”
回国那天，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正好是傍晚。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谢清沅靠在窗边，看着地面上熟悉的建筑越来越近，忽然有点舍不得。
“想什么呢？”季杨杨碰了碰她的手。
“没什么，”她笑了笑，“就是觉得这个暑假过得好快。”
“不快啊，”他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练舞、比赛，还去了两个国家，做了这么多事，很充实。”
出机场时，晚风带着北京特有的热意吹过来，裹着蝉鸣和花香。
季杨杨推着山地车，谢清沅走在他身边，两人沿着机场高速往书香雅苑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到了。”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帮她拎出行李，“上去吧，早点休息，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嗯，”谢清沅接过行李，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季杨杨的耳尖瞬间红了，他看着她，嘴角弯得老高：“上去吧，晚安。”
“晚安。”她转身走进小区，走到楼道口时回头看，季杨杨还站在原地，对着她挥手。
她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进楼道，心里满是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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