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贵的死亡现场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涟漪之下，隐藏的暗流开始涌动。那个被灭口的“终端”，那个神秘的“志愿者”，以及物证中提取的暗紫色合成纤维和独特鞋印，成为了撕开“牧神”伪装的利刃。
调查力量立刻转向。对暗紫色合成纤维的追查指向了一种用于高端户外服饰的特殊面料，本市仅有少数几家专卖店有售。而对鞋印花纹的比对，锁定了一个国外小众品牌的徒步鞋，同样销售渠道有限。
监控排查的范围急剧缩小。警方调取了这些专卖店近半年来的所有监控记录，结合孙永贵邻居描述的“志愿者”体型特征（个子不高，肩膀倾斜），进行人脸和体态识别。
与此同时，对孙永贵通讯记录和财务状况的调查发现，他近几个月的银行账户有几笔来源不明的小额汇款，汇款方是一个无法追踪的网络支付账户。而他的通话记录中，有一个频繁出现的未实名登记号码，最后一次通话就在他死亡前一天。信号基站定位显示，该号码的使用区域，与那个“志愿者”出现的区域高度重叠。
这个号码，很可能就是“志愿者”直接使用的！
技术部门全力尝试对这个号码进行实时定位和追踪。然而，对方显然具备极高的反侦察意识，号码始终处于关机或信号屏蔽状态，只有在极短时间内进行关键通讯时才会短暂开启。
就在警方紧锣密鼓地布网时，纪灼那边对从孙永贵处查获的笔记进行了更深入的解读。在一本笔记的夹页中，她发现了一张被折叠得很小的、看似随手涂鸦的纸片。上面用铅笔潦草地画着一个简单的钟表盘，指针指向四点零四分，而在表盘下方，写着一个名字——魏明远！
魏明远！那个在化工厂火灾档案中出现的、魏工程师的侄子！
钟表盘指向四点零四分，这与林念案中出现的符号，与“时间，从不遗忘”的提示，再次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魏明远……他可能不仅仅是名单上的一员……”沈砚看着那个名字和钟表图案，一个可怕的推测在脑中成型，“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志愿者’！甚至是……‘牧神’的核心执行者！”
所有线索瞬间收束！魏明远具备动机（家族因火灾蒙受巨大不幸）、具备条件（曾在化工厂工作，熟悉化学品和机械，社会记录模糊便于隐藏），体型特征吻合，并且他的名字出现在孙永贵这个“终端”的隐秘记录中！
“立刻定位魏明远！全市搜捕！”沈砚下达了最高级别的通缉令。
天罗地网撒下。各交通枢纽、出租屋聚集区、废弃厂房……所有魏明远可能藏身的地方都被纳入搜查范围。对他的亲属和社会关系的监控也同步启动。
然而，魏明远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踪迹。
就在搜捕陷入僵局时，对那个神秘号码的监控终于捕捉到了一丝转机。号码在凌晨时分，于城东一个大型开放式公园附近短暂开机，发送了一条极其简短的加密信息后迅速关闭。
信息无法完全破译，但技术部门分析其信号特征和发送时间，判断这可能是一种定时汇报或状态确认。
“他可能就藏身在公园附近，或者那里有他的另一个联络点！”周峋立刻带队赶往公园，进行地毯式搜查。
公园面积广阔，地形复杂，有树林、水域和大量公共设施。搜查工作异常艰难。
就在警方于公园内仔细排查时，指挥中心接到了物证部门一个紧急电话。他们对孙永贵手中那个十字架进行了最精细的剥离检验，在十字架底部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接缝处，用显微设备发现了一行用极细针尖刻下的、米粒大小的字：
“基石非终，牧者长存。下一个，在光之下。”
“光之下”？这又是一个充满隐喻的提示！
“光”代表什么？光明？灯？还是某个具体的地方？
沈砚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线索串联。魏明远……化工厂火灾……“光”……
他猛地想起化工厂火灾档案中的一张现场照片——那是火灾被扑灭后，救援人员在清理现场，背景中，一个被烧得只剩下扭曲框架的大型探照灯矗立在废墟上。
“光之下……”沈砚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不是指光明，是指那个探照灯！红星化工厂原址！”
化工厂早已搬迁，原址现在是一片待开发的荒地，但那个作为历史见证（或者说耻辱柱）的探照灯底座，或许还在！
“立刻去化工厂原址！”沈砚抓起通讯器，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形。
大部分警力依旧在公园搜查，沈砚带着一支精锐小队，风驰电掣般冲向城郊的红星化工厂旧址。
那里，荒草萋萋，断壁残垣在暮色中如同巨大的墓碑。而在荒地的中央，那个锈蚀严重、但骨架依然倔强指向天空的探照灯底座，赫然矗立。
在探照灯底座朝向正南方向的钢铁支架上，用红色的喷漆，新鲜地喷涂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火焰十字架符号！
而在十字架的下方，放着一个熟悉的、手工雕刻的小木十字架。
十字架旁边，是一张被石头压着的照片。
沈砚走近，拿起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得体、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沈砚认得他，这是名单上的另一个人——当年火灾调查组的副组长，如今已是某政府部门的负责人。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
“审判日，正午，阴影最短时。”
魏明远不仅预告了下一个目标，甚至嚣张地指定了时间！
他就在这里，或者刚刚离开！他像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在黑暗中潜行，冷静地选择着猎物，布置着舞台。
沈砚猛地抬头，环顾四周。暮色四合，荒草在风中起伏，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
魏明远一定在某个地方，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享受着这种操控一切的快感。
“牧羊人”的阴影，从未如此逼近，也从未如此清晰。
下一次“审判”，就在明天正午。
他们能否在光天化日之下，阻止这场疯狂的“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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