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5

某个深夜，两个世界的意识意外再次交汇。倪永孝（苏晚世界）看着对面那个依旧带着冷硬棱角、眼底藏着复仇火焰的自己，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别总把自己困在仇恨里，你该为自己活一次。”

另一个倪永孝指尖摩挲着虚拟的空气，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戒备：“倪家的仇，不能不报。”

“我知道你肩上的担子，”苏晚世界的他轻轻叹了口气，眼前闪过苏晚笑起来的梨涡、孩子们闹着要抱的模样，“但你有没有想过，复仇不是终点。我曾以为掌控一切才是活着，直到有了晚晚和孩子才明白，有值得守护的人，有温暖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活着。”

他看着对面人紧绷的脊背，继续说：“别太冲动，也别把自己逼到绝路。你查仇人，护倪家，可若连自己都没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试着停下来看看，或许你身边也有值得珍惜的东西，或许你也能拥有不被刀光剑影裹挟的生活。”

对面的倪永孝沉默了，脑海里不自觉闪过香大校园里苏晚明媚的笑容，闪过她被逗笑时弯弯的眉眼。

“好好活着，”苏晚世界的他最后说，语气带着真切的期许，“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你自己，为了那些可能还没来得及出现的、能让你放下防备的温暖。”

意识消散前，他仿佛看到对面的自己眼底的冷硬，悄悄松动了一丝。而苏晚世界的倪永孝睁开眼，转身就看到苏晚睡得安稳的侧脸，他轻轻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幸好，他早已抓住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

倪永孝（原世界）站在香大教学楼的樱花树下，看着苏晚抱着教案从里面走出来，夕阳把她的发梢染成暖金色，风一吹，裙摆轻轻晃，和记忆里那个“梦”中的身影渐渐重合，却又比梦境里更鲜活、更真实。

他不再是那个只敢远远观望的人。自从上次意识交汇后，他慢慢放缓了复仇的脚步，学着像“另一个自己”说的那样，为自己活一次——会提前在她常去的咖啡店占好位置，点一杯她爱喝的热拿铁；会在她课后被学生围住时，默默帮她拎过装着书本的包；会在她偶尔加班时，带着刚做好的便当等在办公室外，笨拙却认真地说“怕你饿”。

苏晚不是不察觉他的改变。从最初的礼貌疏远，到后来会笑着接过他递来的咖啡，会跟他分享课堂上的趣事，会在他偶尔流露出疲惫时，轻声说“别太累”。她的温柔像春日的细雨，一点点淋透他心里那片被仇恨冰封的土地。

这天，他约苏晚去了跑马地的夜市，还是上次带她来的糖画摊前，他指着转盘上的兔子说：“再给你画一只？”苏晚笑着点头，眼里的光比糖画还亮。他看着她举着糖画咬下一口，嘴角沾了点糖霜，伸手帮她轻轻擦掉，指尖触到她脸颊的温度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苏晚，”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以前我总觉得，人生就是不断复仇、不断掌控，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有个人能让你放下所有防备，能让你觉得‘活着’不只是为了责任——你就像我的太阳，把我从黑暗里拉了出来。”

苏晚停下动作，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惊讶，随即又弯起眉眼，露出浅浅的酒窝：“倪永孝，其实你本来就很好，只是以前没机会看到自己的光。”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暖得他几乎要红了眼眶。他反手握紧她的手，看着夜市里闪烁的灯火，看着身边人明媚的笑容，忽然明白“另一个自己”说的“温暖”是什么——不是没有刀光剑影，而是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便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不是放下所有过往，而是让阳光住进心里，让那些冰冷的仇恨，渐渐被温柔取代。

晚风拂过，带着糖画的甜香和樱花的淡香。倪永孝牵着苏晚的手，慢慢走在夜市的人群里，脚步不再像以前那样急促，心里也不再被焦虑填满。他知道，他终于抓住了属于自己的太阳，往后的日子，会有她的笑容，有她的温柔，有不再被仇恨裹挟的、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