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小饭店还是老样子，木质桌椅泛着油光，墙上贴着泛黄的菜单，连老板娘端上来的云吞面，都还是当年的分量。林晚星看着对面的倪永孝——他没穿西装，只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指尖摩挲着温热的碗沿，眼神里带着难得的柔软。
“第一次跟你见面就在这，”他抬头看她，唇角勾了勾，“也是我爸以前常来的地方。”她记得那天他坐在这个位置，点了同样的云吞面，话不多，却会把碗里的虾剥给她。
“味道其实不算最好，”他舀了一勺汤，语气轻了些，“我问过我爸，为什么总来这。他说，人不能忘本，得记住以前攥着几块钱吃一碗面的不容易。”
林晚星伸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他的手有点凉，大概是想起父亲，情绪又沉了些。“叔叔是个念旧的人，”她笑着说，“以后每年祭日，我们都来这吃一碗面，好不好？”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慢：“倪生倒是有情调，祭日前还带着女伴来怀旧，不知道倪坤先生在地下，会不会觉得儿子忘了当年的事？”
两人转头，就看见黄秋生穿着警服，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桌旁，眼神里满是挑衅——他一向跟倪家不对付，尤其见不得倪永孝如今安稳的模样。
倪永孝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手指微微收紧，却被林晚星先按住了。她抬眼看向黄秋生，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黄警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公公的名字，不是你能随便挂在嘴边的。”
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了些：“还有，我是阿孝的妻子，不是什么‘女伴’。下次再说话没分寸，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毕竟，没人愿意在缅怀长辈的地方，听人说这种晦气话。”
黄秋生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林晚星会直接怼他，脸色沉了沉：“林小姐倒是牙尖嘴利。”
“比不上黄警官会挑时候说废话。”林晚星没退让，指尖轻轻拍了拍倪永孝的手背，示意他别气。
倪永孝这才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眼神盯着黄秋生：“黄警官，出来混，说话做事都要留余地。”他站起身，把林晚星护在身后，“我爸的事，轮不到外人置喙。你今天说的话，我记着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黄秋生脸色变了变，最终没再纠缠，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等他走远，林晚星才拉着倪永孝坐下，帮他重新舀了碗汤：“别跟他置气，不值得。”他看着她，眼底的冷意渐渐褪去，只剩心疼：“刚才不该让你跟他呛声，太危险。”
“我能保护自己的。”她笑着，夹了个云吞放进他碗里。
祭日当天，墓园很静。林晚星穿着素黑的裙子，手里捧着一束白菊，站在倪坤的墓碑前，神情庄重。倪永孝把香递给她，帮她点上，轻声说：“这是我爸。”
她双手捧着香，深深鞠了三躬，动作虔诚。等她拜完，倪永孝才上前，把另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墓碑上父亲的名字，声音低得像在呢喃：“爸，我带晚星来看你了。”
“她是我妻子，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林晚星，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你以前总担心我没人照顾，现在不用担心了。晚星很优秀，会陪我，也会帮我，我很爱她。”
“以后每年，我们都会来看你。你在地下，也可以放心了。”
林晚星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风拂过墓园的松柏，沙沙作响，像是父亲的回应。他抬头看她，笑了笑，把她往身边拉了拉，两人并肩站在墓碑前，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安静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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