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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血画残徽

江湖风雨急,我靠画笔诛人心

除夕夜,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将整座京城笼罩在一片肃杀的白茫之中。

沈家府邸却亮如白昼,只是那光并非来自灯笼,而是足以燎天的熊熊烈火。

烈焰无情地吞噬着雕梁画栋,百年望族的清雅与风骨在毕剥炸响中化为焦炭。

浓烟滚滚,混杂着木料的焦臭与刺鼻的血腥,钻入地窖的每一丝缝隙。

沈砚就藏身在这片刻的安宁里,蜷缩在堆放陈年酒坛的角落。

她透过顶上木板的一道窄缝,将人间炼狱尽收眼底。

火光将庭院映得血红,母亲素白的中衣被鲜血染透,一柄狰狞的长刀自她胸前贯穿,刀尖犹在滴血。

她倒下的身躯是那样轻,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雪花。

“婉儿!”父亲目眦欲裂,状若疯虎,竟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持刀的凶手。

他拼死抢夺那柄凶器,枯瘦的指尖在刀柄上奋力一划。

就在这一瞬,火光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印记——一道半残的徽记,鹰首蛇尾,雕刻得栩栩如生,却在蛇尾处戛然而止,仿佛被生生斩断。

那徽记一闪而逝,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沈砚的视网膜上。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将即将冲喉而出的悲鸣与哭喊尽数咽下,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她不能哭,不能出声,任何一丝动静都可能招来死亡。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便用力眨眼,逼退泪意,双眼如鹰隼般死死锁住那枚徽记,脑中仿佛有刻刀凿石,将那纹路的每一处转折、每一丝断裂,都一丝不差地烙印下来。

“搜!连老鼠洞都给我翻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属于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

他是这群凶徒的首领。

沉重的脚步声开始在头顶的地板上杂乱响起,搜寻的范围在扩大,正一步步逼近地窖。

沈砚的心跳如擂鼓,身体因恐惧和仇恨而剧烈颤抖。

她下意识地摸向袖中,指尖触到了一截冰凉坚硬的物事——是她平日里用来画画速写的炭笔。

求救吗?不,此刻求救无异于自投罗网。

她颤抖着抽出炭笔,在自己左腕内侧干净的衣料上,借着从缝隙透下的微弱火光,快速勾勒起来。

她的手抖得厉害,可落笔却稳如磐石。

线条精准得如同最老练的匠人,从狰狞的鹰首到盘曲的蛇身,再到那断裂处狰狞的毛刺,分毫不差。

她不是在记录,而是在复现,将那枚死亡的印记,转移到自己身上。

画毕,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鲜血涌出。

她用血指,在徽记旁写下两个字——听风。

这是父亲书房里一幅字的落款,她曾无意中听父亲提及,这是京城一个神秘的组织。

但现在,这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记住这一切。

墨迹与血迹交融,诡异而决绝。

她随即又用血污将那两个字抹去,只留下那枚清晰的徽记,低声立誓,声音轻得如同鬼魅:“若我活着……必以墨为刃,诛你满门。”

突然,“砰”的一声,地窖的暗门被猛地撞开。

是小桃,她贴身的大丫鬟。

小桃浑身是血,脸上满是泪痕和烟灰,见到沈砚的瞬间,眼中迸发出最后的光亮:“小姐,快走!从后角的狗洞走!我引开他们!”

不等沈砚反应,小桃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撕下沈砚身上那件色彩鲜艳的外袍,胡乱披在自己身上。

她的身形与沈砚相仿,在这火光冲天的乱夜里,足以以假乱真。

“小桃!”沈砚的声音嘶哑。

“小姐,活下去!”小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不舍与决绝。

她转身,发足冲向后院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高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在那边!追!”刀疤客的声音透着残忍的冷笑。

脚步声瞬间远去。

沈砚蜷缩在最黑暗的角落,死死捂住嘴。

她听到了远处小桃惊慌的脚步声,听到了追逐的喝骂声,最后,她听到了一声利刃贯穿皮肉的沉闷声响,以及小桃最后那一声被强行中断的凄厉尖叫。

一切归于沉寂,只剩下烈火燃烧的声音。

沈砚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有落下,但那双清澈的杏眸里,最后一丝温度也随之熄灭,化作了万年不化的寒冰。

天明前,大雪终于停歇。

沈砚从地窖里爬了出来,浑身僵硬冰冷。

曾经雕梁画柱、满园书香的沈府,已经彻底沦为一片焦黑的废墟。

残垣断壁在清晨的微光下冒着缕缕青烟,与皑皑白雪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她像一个幽魂,在废墟中行走。

她在焦土里找到了父亲最爱的那方青玉镇纸,上面还带着余温。

她又踉跄着走到书房的残架前,从一堆灰烬中,取下了一只半毁的空画匣。

这是她八岁时,画出人生第一幅《寒梅图》后,父亲为她寻来的金丝楠木匣,如今画作早已成灰,只剩这空匣为伴。

她将青玉镇纸小心地放入匣中,又从残存的角落里翻找出自己珍藏的炭笔、几块未被烧毁的颜料、一小卷素绢,一一放入。

这些,是她过去的一切,也是她未来的武器。

做完这一切,她拔出头上的金簪,毫不犹豫地割断了及腰的长发,将断发尽数投入尚有余烬的火堆。

青丝在火焰中蜷曲、焦化,散发出最后的气息。

她用一根布条将短发束起,换上一身从杂役房里找到的、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小厮旧衣。

最后,她用炭笔在一方残存的瓦片上,模仿父亲的笔迹,伪造了一张“阖家葬身火海,沈氏血脉断绝”的字条,将其压在一处显眼的瓦砾下。

转身离去时,她的身影瘦削而孤绝,像一只投入茫茫林海的孤鹤,再无归途。

七日后,风雪再度席卷,官道旁的风雪驿站也显得格外冷清。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踉跄着倒在驿站门前,怀里死死抱着一个陈旧的画匣,随即陷入了昏迷。

驿站里上了年纪的老驿丞骂骂咧咧地将人拖进柴房,免得冻死在门口晦气。

他本想搜搜少年身上有无值钱的东西,却无意间瞥见,那少年破旧的袖口下,左腕内侧的衣料上,有一段用炭笔画出的奇怪痕迹——似乎是什么徽记的收尾一笔,线条凌厉,绝非随意涂鸦。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而有力的马蹄声,踏破了风雪的寂静。

驿站的门被推开,一股寒风卷着雪沫涌入。

一个身披玄色大氅、衣襟袖口滚着银色云纹的身影踏雪而入。

来人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正是京城最神秘的情报组织,听风堂的堂主,谢无衣。

老驿丞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上前迎接。

谢无衣却并未理会他,他的目光,仿佛被什么吸引,径直落在了柴房门口那个昏迷的少年身上,或者说,是少年怀中紧抱的那个画匣上。

他的眉心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这匣子……”他缓步走近,声音低沉清冷,“为何……似曾相识?”

话音未落,陷入高烧昏沉中的沈砚,仿佛被他的声音惊动,嘴唇翕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呓语,破碎而清晰。

“……鹰首蛇尾……不是你们的人……”

柴房里,驿火不安地跳动了一下,将谢无衣深邃的眸子映得忽明忽暗。

他缓缓蹲下身,目光从那半毁的画匣,移到那张因高烧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清秀脸庞上,眼神中原本的淡漠,正一点点被一种名为探究的深沉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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