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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笔底藏机

江湖风雨急,我靠画笔诛人心

那片枯叶上的反光,如鬼魅的眼,窥伺着晨曦前最深沉的黑暗,又悄然隐没。

林间的风似乎也因此带上了一丝血腥的寒意。

篝火的余烬在微风中明明灭灭,最后一缕青烟散尽,正如谢无衣眼中最后一点温和的火光。

他冷峻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一字一句,直刺沈砚心底:“你究竟是谁?”

这句问话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怒斥都更令人胆寒。

沈砚握着画笔的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那细微的动作在谢无衣鹰隼般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顺势低下头,用手帕掩住唇,发出一连串压抑而虚弱的咳嗽。

再抬起头时,她脸色更显苍白,眸中水光潋滟,混杂着惊惧与委屈。

“堂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的嗓音带着病态的沙哑,“我……我不过是个记性好些的画师。昨夜林中动静太大,我以为是盗匪来袭,吓得一夜不敢合眼,没想到……”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若堂主不信我,大可就此将我弃于道旁。这乱世之中,贱命一条,本也无甚可惜。”

话音未落,她竟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将身边那个视若珍宝的画匣,轻轻地、毫不迟疑地推向谢无衣,仿佛在呈上自己全部的秘密与性命,姿态坦荡得近乎决绝。

谢无衣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盯着那双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藏着无尽深渊的眼睛,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画匣。

匣子打开,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只有几幅画了一半的山水草图,几张记录着颜料调配比例的笔记,和一些散乱的炭笔。

一切都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完全符合一个四处写生的落魄画师的身份。

“啪”的一声,他合上匣子,语气比方才缓和了些许:“或许,真是我多心了。”

他将画匣还给沈砚,转身走向马匹,背影依旧挺拔如松,但那份迫人的审视感却并未真正消散。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沈砚那双怯生生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与他如出一辙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林间深处,那名脸上带着刀疤的黑衣人,确认了密信内容已被对方截获,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身形如融入阴影的壁虎,转瞬间消失不见。

他知道,鱼儿已经咬钩,一张针对听风堂和这个神秘小画师的天罗地网,正在江南水乡缓缓张开。

队伍再次上路,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行至次日黄昏,一座繁华的江南重镇“临溪”遥遥在望。

还未进城,官道旁的告示栏前便围满了三山五岳的江湖人士,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一张由五大门派联署的巨额悬赏令,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十日之内,连失十三件镇派名兵!”

“青冥剑派的‘流霜’,断水山庄的‘惊鸿’,全都不翼而飞!”

“据说失窃现场毫无打斗痕迹,守卫也未曾察觉,简直是鬼神所为!”

“五大派如今互相猜忌,都说是对方监守自盗,江南武林,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谢无衣的副手秦小川挤出人群,面色凝重地汇报着。

谢无衣听罢,只是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江湖纷争不感兴趣。

他此行另有要务,无意卷入其中。

便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砚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谢无衣耳中:“堂主,小人或许能为此事尽一份绵薄之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师,能在这等大事上做什么?

沈砚不慌不忙,从画匣中取出一张图纸,正是她昨夜修改过的那幅兵器图。

“小人自幼痴迷绘图,过目不忘。若能得见失窃兵器的图样或听闻其详细形制,或可绘制一幅《失兵图谱》,辨其真伪,寻其流向,说不定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谢无衣本欲一口回绝,但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图纸上时,瞳孔骤然一缩。

图上那柄被沈砚添上了几道螺旋暗纹的钢刀,其独特的刀锷与护手样式,竟与告示上所描述的断水山庄失窃名刀“惊鸿”有七八分相似!

他心中巨浪翻涌。

他昨夜便画出了失窃名兵的细节?

是巧合,还是……他早已知晓此事?

这个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疑心更重,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深深地看了沈砚一眼,眸光微动,终是点头允准:“好。那你便随我一同去见五派使者。”

临溪城最大的客栈“悦来居”已被五派包下,充作临时议事之所。

厅堂之内,早已是剑拔弩张。

“谢无衣!你们听风堂号称耳目遍天下,十三件名兵在你们的地界上失窃,你们敢说毫不知情?”一个身着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老者厉声喝道,他正是青冥剑派的长老白鹤子。

秦小川年轻气盛,当即愤然起身:“白鹤子长老,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听风堂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岂会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一时间,厅内唇枪舌剑,怒喝与拍桌之声不绝于耳,气氛一触即发。

沈砚则如一滴水融入大海,静静地立在谢无衣身后的角落里,仿佛一个无足轻重的影子。

然而,她的眼睛却像最精准的标尺,飞快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他们的佩剑形制、衣衫上的门派徽记、甚至腰带的结法都牢牢记在心里。

她垂在身侧的左手藏于袖中,一截小小的炭笔,已在一方素色丝绢的背面,飞快地记录下了七处看似无关,实则暗藏关联的细节差异。

待堂上喧闹稍歇,她才缓步上前,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将一幅早已备好的长卷在中央的八仙桌上缓缓展开。

“诸位前辈请看。”

画卷徐徐铺开,满座皆惊。

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十三件失窃的名兵跃然纸上。

从青冥剑派“流霜”剑的七星纹,到断水山庄“惊鸿”刀的雁翎形,每一件兵器的线条都精准得如同出自神工巧匠之手,连剑脊的弧度、刀身的锻纹都分毫不差,其精细程度,甚至超过了某些兵器主人自己的记忆。

“这……这是……”白鹤子也看得目瞪口呆。

沈砚的指尖如玉,轻轻点向画卷上每柄兵器的近镡之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请细观此处。这些兵器上的徽记,表面上是仿照各派印记所刻,足以以假乱真,但若将细节放大,便会发现,其雕刻手法、收笔之处,皆出自同一人之手。”

说着,她竟将画卷上覆盖的一层极薄的蝉翼纱轻轻揭开,露出了下面真正的图层。

众人定睛一看,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第二层图上,原本看似无意的、兵器上的细微划痕,竟被朱笔连接起来,构成了一组组诡异而古老的符文!

“这些划痕,并非偶然的磨损,而是有人刻意留下的记号。”沈砚的声音渐渐沉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镇定,“更巧的是,将这十三组符文拼合之后,它们共同指向一个地方——城西三十里外的废弃官窑。”

“一派胡言!”白鹤子冷笑一声,正要斥责他黄口小儿、妖言惑众。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的谢无衣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我去过那个废窑。”

厅内骤然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望向他,只见谢无衣的当即上前,烧毁了自己所有的铸剑图谱。

当夜,客栈房间内,烛火摇曳。

沈砚独坐灯下,将那份从刀疤客身上截获的密信誊本,与今日在议事厅内暗中记录下的各派徽记细节,并列排开。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无数线索在脑中交织、碰撞。

忽然,她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僵住了。

她将那组从兵器划痕上拼凑出的诡异符文,与誊本上一个反复出现的加密字符放在一起……一个尘封已久、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猛然间浮现在脑海!

这组符文的结构,竟与她幼时在父亲书房的密册中,看到过的前朝“兵钥图”的残篇,有七成相似!

她正欲深究这惊人的发现,窗外,瓦片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沈砚的反应快得惊人。

她没有丝毫犹豫,一口气吹灭了桌上的灯火,整个人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窜起,藏身于房梁的阴影之后,连呼吸都瞬间收敛到了极致。

几乎在灯灭的同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窗口翻入,动作迅捷无比,落地无声。

那人没有丝毫探查,径直扑向了沈砚放在桌上的画匣!

沈砚在梁上屏息凝神,冷眼看着那黑影熟练地打开画匣,并触动了夹层的暗格,在里面疯狂翻找。

就在那人因为一无所获而出现一丝焦躁的刹那,沈砚悄然从袖中摸出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

但她没有发射。

她手腕一抖,毒针并非射向黑影,而是轻轻地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与一块碎瓷片相撞,发出一声清脆却又微不可闻的“叮”。

声音虽小,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却如同惊雷!

那黑影的动作猛然一滞,霍然回头!

一缕月光恰好从窗棂透入,照亮了他半边脸。

那是一张布满了陈年烫伤疤痕的脸,狰狞可怖。

而他脚上那双快靴的靴底,赫然是密密麻麻的蛇鳞纹!

刀疤客!

他看见了空无一物的暗格,也意识到了自己暴露,眼中凶光大盛,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狞笑,声音沙哑如夜枭:“小画师,你不该画的……画得太多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五指成爪,直扑房梁阴影!

也就在这一瞬间,窗外,一道清冷的剑光毫无征兆地破空而至,快如流星,直袭刀疤客后心要害!

刀疤客骇然转身,挥爪格挡。

只听“锵”的一声金铁交鸣,他被震得连退三步。

月光下,谢无衣一袭黑衣,手持长剑,已然稳稳立于客栈的飞檐之上,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降世的修罗。

他的声音比月色更冷,缓缓飘入房中:“阁下深夜擅闯民宅,行此鬼祟之事,不妨留下姓名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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