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2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秒，沈聿修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缩回了被子里，避开了她的触碰。

动作快得甚至带了一丝惊惶。

苏挽晴的手僵在半空，心脏像是被那只缩回的手狠狠推开，瞬间沉入冰窖。

他……还是抗拒她。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似乎总是在她靠近时，选择推开。

因为病弱？

因为自认为的“不配”？

还是因为那未能化解的、根深蒂固的误会和心结？

沈聿修别开脸，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让他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拉高被子掩住口鼻，但那痛苦的声音依旧无法完全压抑。

苏挽晴站在原地，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和自己被推开的手，前世今生的无奈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帮不了他。

就像梦里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咳血、却无能为力的自己一样。

她甚至……连触碰他，都成为一种奢侈。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浓得发涩。

特助匆匆推门进来，看到病房里的情形，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上前照顾沈聿修。

苏挽晴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蜷缩在病床上、被咳嗽折磨得脆弱不堪的男人，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沈总，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没有回应，或许是无法回应。

她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病房，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玉上，扎得生疼。

门轻轻合上。

病房内，咳嗽声渐渐平息。

沈聿修疲惫地瘫软在枕头上，额际全是冷汗。他望着那扇刚刚关上的门，眼底是一片猩红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挣扎。

他慢慢从被子里伸出那只她想要触碰的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他不是不想。

是不敢。

是害怕。

害怕自己的病气会过给她，害怕自己这破败的身体终究还是会拖累她，害怕重复前世的悲剧，害怕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再次染上因为他而起的绝望和悲伤。

他终究，还是被困在了那座名为“宿命”和“恐惧”的心狱里。

窗外，夕阳彻底沉没，暮色四合，如同他们之间，似乎永远也无法驱散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