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姬依言抬头，目光却依旧谦卑地垂落，不敢直视天颜。这般情态，更引得弘历心生怜爱（或者说，是掌控者常有的那种好奇与占有欲）。他问了些她的出身、习艺的琐事，白蕊姬一一作答，声音平稳，言辞谨慎，只说是寻常乐伎出身，蒙内务府选拔入宫献艺。
殿内烛火噼啪，映照着她袖口若隐若现的素银簪尖。弘历似乎完全放松了警惕，沉浸在美色与音律之中。他又点了几支曲子，白蕊姬皆沉稳应对，指法纯熟，情感把握得分毫不差。
时间悄然流逝，夜色渐深。当最后一缕余音散去，弘历似乎颇为满意，示意她近前些，语气温和：“你琵琶弹得好，人也伶俐，留在宫中伺候吧。”
这正是福珈背后之人，以及她自己，步步为营想要达到的第一步。白蕊姬心中雪亮，立刻跪谢皇恩：“谢皇上隆恩，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被子滑落的瞬间，一阵凉意掠过肌肤，白蕊姬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但随即强迫自己松弛下来。她眼帘低垂，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掩去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只余下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羞怯与惶恐的顺从。烛光摇曳，勾勒出她纤细的颈和圆润的肩头，水绿色的衣衫褪去后，更显得身姿单薄，我见犹怜。
弘历的目光带着审视，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如同在把玩一件新得的玉器。他指尖带着温度，触碰到她下颌，轻轻一抬，迫使她不得不将视线抬得更高些，虽仍不敢直视龙颜，但那光洁的额头、挺秀的鼻梁，以及微微抿着的、失了血色的唇，已全然暴露在他眼前。
“怕朕？”弘历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
白蕊姬轻轻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奴婢……不敢。” 袖中，那枚银簪的尖端紧紧抵着她的腕骨。
“好生伺候着，”弘历的声音近在耳畔，热气拂过她的耳廓，“往后，自有你的好处。”
白蕊姬顺从地依偎过去，将脸埋入那明黄色的衣料中，掩住所有表情。她的手指看似无力地搭在他的手臂上，实则指尖冰凉，微微颤抖。弘历只当她是初次承恩，紧张无措，反倒生出几分怜惜，手臂环得更紧了些。
“臣妾白蕊姬，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声音清亮，不卑不亢。
皇后富察氏素来宽厚，见她礼数周全，语气温和地叫了起：“起来吧。既已封了贵人，便是皇上的人了，日后需谨守宫规，尽心侍奉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白蕊姬垂首应道，姿态依旧恭顺。
然而，这表面的平静下是暗潮汹涌。坐在皇后下首的高贵妃，凤眼微挑，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率先开了口，声音带着惯有的娇慵与刻薄：“哟，果然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怪不得能把皇上迷得连朝政都快忘了。只是这乐伎出身，怕是连规矩都没学全吧？这永寿宫的正殿，也是你能想着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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