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弘历却忽然出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祺嫔前几日感染风寒，方才好转，不宜劳神唱歌。” 他目光淡淡扫过金玉妍，虽未斥责，却让金玉妍瞬间白了脸，慌忙低下头去。
弘历随即又对文鸳温声道：“你若是想凑趣，朕记得你琵琶也弹得极好，随意弹上一曲助兴即可，不必勉强。”
这话已是极大的恩宠和回护。文鸳心中受用，起身盈盈一拜：“皇上体贴，臣妾感念。那臣妾就献丑，弹奏一曲《普庵咒》，为皇上、皇后娘娘祈福，也愿我大清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她选的曲子庄重祥和，立意高远，立刻将方才那点小小的尴尬化解于无形。
宫人很快备好琵琶。文鸳凝神静气，纤指拨动琴弦，清越沉静的乐声流淌而出。她技艺本就精湛，加之此刻心境平和，一曲《普庵咒》竟被她弹得颇有几分超脱尘世的禅意，与这除夕夜宴的喜庆既矛盾又奇异地融合。
弘历凝神听着，目光落在她低眉信手续弹的专注侧脸上，眼底是她熟悉的欣赏与柔和。
一曲终了，满殿寂静，随即响起一片恰到好处的赞叹。皇后也点头称赞：“祺嫔有心了，此曲意境高远，甚好。”
文鸳谢恩归座，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更加复杂。她知道，经此一事，谁都能看出皇上对她回护到了何种地步。
宴席继续，只是再无人敢轻易来招惹文鸳。她安然坐着，偶尔与邻座的纯妃说笑两句，品尝着御膳房精心准备的菜肴，心情愉悦。
守岁至子时，宫中燃起烟花，绚烂的光芒照亮了紫禁城的夜空。众人齐聚殿外廊下观赏。
弘历与皇后并肩站在最前方。文鸳站在稍后一些的位置，看着漫天华彩，又看看前方那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但很快，她便释然了。帝王之心，如同这夜空中的烟花，璀璨却难握，她只要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便好。
烟花散尽，寒意重新袭来。弘历转身，对众人道：“时辰不早，都散了吧。”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似有若无地在文鸳身上停顿了一瞬。
文鸳心领神会。
回到景仁宫，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太监的通传。
弘历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脸色微红，带着酒意，眼神却格外明亮。
“皇上。” 文鸳迎上前，帮他解下沾了雪粒的大氅。
弘历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温暖，笑道：“今日那《普庵咒》弹得不错，朕很喜欢。”
“皇上喜欢就好。” 文鸳扶着他坐下，奉上醒酒茶，“臣妾只是不想辜负皇上的爱重。”
弘历就着她的手喝了口茶，看着她灯下愈发娇媚的容颜，忽然道：“文鸳，过了年，朕带你去南苑围场可好？”
文鸳眼睛一亮：“皇上当真？”
“君无戏言。” 弘历捏捏她的脸颊，“开春了，出去走走，散散心。”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