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王若弗（13）

这两个丫鬟，名唤柳儿、杏儿，是王若弗精心挑选的，不仅模样出挑，心思也活络。王若弗暗中许了她们好处，让她们在林噙霜身边，明着伺候，暗里争宠。林噙霜有孕在身，无法伺候盛紘，又见两个鲜嫩得能掐出水的丫鬟在眼前晃悠，心中警铃大作，时常因醋意与盛紘闹别扭。盛紘起初还怜惜她孕中多思，次数一多，便觉得她不可理喻，反而更常去温柔和顺的卫恕意处，或是被柳儿、杏儿巧言引去他处。

林噙霜这一胎怀得极不安稳，既要防着身边的“狐狸精”，又要忧心自己失宠，气怒交加，竟在孕期七个月时早产下一个孱弱的男婴，取名长梧。孩子先天不足，日日离不开汤药，林噙霜自己也伤了身子，形容愈发憔悴。

时入深秋，天气骤寒。王若弗因连着几日处理女学堂与府中事务，不慎染了风寒。起初她只当是寻常小病，喝了府医开的药，并未十分在意。谁知病势来得凶猛，当夜便发起了高热，浑身滚烫，意识模糊起来。

刘妈妈等人慌了手脚，连夜又请了回春堂的名医来看，几剂猛药下去，高热却反复不退，医师也面露难色，暗示情况凶险，需得早做准备。

消息传到各处，反应各异。盛紘焦急万分，守在床边，看着王若弗烧得通红却毫无生气的脸，想起她这些年为盛家的付出和如今的好，心中悔恨交加，深恐失去这个贤内助。盛老太太也亲自过来看了几次，捻着佛珠，面色沉重，若王若弗此时去了，且不说三个嗷嗷待哺的嫡出子女无人照料，盛家如今的风光和王家的人脉，恐怕也要受影响。

华兰已长成亭亭少女，听闻母亲病重，从女学堂匆匆赶回。她自幼见惯母亲与林噙霜相争，又得王若弗悉心教导，深知母亲不易。此刻见母亲奄奄一息，父亲虽焦急却束手无策，祖母也只是念佛，她心中悲愤惶恐交织。慌乱之下，她听信了一个老嬷嬷提及的“至亲血肉可续命”的荒谬偏方，竟偷偷躲入房中，用剪刀从自己臂上割下一小块肉，混入药中，熬好后哭着端到王若弗床前。

“母亲，您喝了这药，一定会好的……”华兰跪在床边，泪如雨下，手臂上的伤口草草包扎着，渗出血迹。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王若弗命不该绝，又或许是那剂本身就有退热效果的药终于起了作用，服下这碗掺杂了女儿血肉的汤药后不久，王若弗的高热竟真的渐渐退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

次日清晨，王若弗悠悠转醒，虽然虚弱，但总算脱离了危险。她醒来后，从刘妈妈哽咽的叙述中得知了华兰“割肉救母”之事，再看到女儿苍白的小脸和手臂上包裹的纱布，心中震撼，一把将华兰搂入怀中，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想起自己从前因为华兰是女儿，且性子不像自己那般刚强，对她虽有关爱，却总隔着一层，不如对儿子们那般寄予厚望。经此一事，她才真正体会到这个女儿至纯至孝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