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终究是心软了。想着林噙霜已死,墨兰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在寺庙里吃了大半年苦头,想必也知错了。加之有时看到聪慧沉静的明兰,也会想起另一个女儿,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在王若弗再次怀孕,心情尚可时,他试探着提了接墨兰回府的事。
王若弗如今地位稳固,又怀着孩子,懒得在这些小事上与他计较,只要墨兰安分,多一个人吃饭而已,便无可无不可地应下了。她只淡淡提醒了一句:“接回来可以,但规矩不能废,若再行差踏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于是,墨兰便被接回了盛府。
然而,回府后的日子,与墨兰想象的截然不同。府中下人虽表面客气,但眼神里已没了从前的敬畏。父亲盛紘对她虽有怜惜,但更多的是督促她安分守己,莫要再惹事端。嫡母王若弗待她客气而疏远,仿佛府里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曾经需要仰她鼻息的明兰,如今竟得了嫡母的青眼,时常被带在身边,连宫里那位端嫔姐姐,似乎也对明兰另眼相看。
而曾经与她身份相仿的庶女,如今要么有了着落,要么像明兰一样,凭借自身得了看重。只有她,顶着罪臣之女所出的名头,生母又刚以不光彩的方式“病逝”,姻缘前程几乎断绝。这种巨大的落差和冷遇,像毒虫一样日夜啃噬着墨兰的心。她不甘心!她自认才貌不输华兰,凭什么要在这府里寂寂无终老?
一次永昌伯爵府的宴会上,墨兰终于看到了“机会”。她注意到了永昌伯府的嫡幼子梁晗。梁晗出身高贵,人物风流,是汴京有名的纨绔子弟,但正因如此,或许不会像那些清流人家一样,过于计较她的出身。若能攀上他,哪怕是做个妾,也好过在盛家受人冷眼。
被嫉妒和野心冲昏头脑的墨兰,将林噙霜教导的那些手段忘乎所以地用了出来。她算准了梁晗离席的路径,在一个偏僻的假山后,装作赏花,与梁晗“偶遇”。她使出浑身解数,眼波流转,言语挑逗,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仰慕梁晗风采、却因出身所困、郁郁不得志的可怜才女。
梁晗本就是风月场中的老手,见这盛家四小姐主动投怀送抱,容貌不俗,又带着一股我见犹怜的媚态,一时精虫上脑,加之饮了酒,便在假山后半推半就,成就了“好事”。他只当是寻常一段风流韵事,这盛家四小姐在汴京名声不显,想必不得宠,玩玩也就罢了。
事毕,墨兰含羞带怯,暗示梁晗需得负责,早日来府上提亲。梁晗敷衍地应了一声,整理好衣衫便扬长而去,回头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墨兰在府中日等夜等,却始终不见永昌伯爵府有任何动静。她心急如焚,又不敢声张,只能暗中派人去打听。这一打听,如同晴天霹雳——那梁晗根本不知她底细,事后与人吃酒时还当笑谈提起,只说“盛家有个小姐倒是知情识趣”,却连她名字都记不全,更遑论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