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闻声抬头,见是皇帝,也不惊慌,只是将匕首和木头放下,起身微微行礼,然后拿起那块已初具雏形的木头,献宝似的递到弘历面前,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手势说道:“雕……一只鹰,我们天山上的鹰,飞得很高,很远。”
她眼中闪烁着怀念与一种近乎野性的向往光芒。弘历看着她手中的木鹰,又看看她清澈又深邃的眼睛,心中蓦地一动。这宫墙四角天空,能困住她的人,可能困住她这颗向往着天山与草原的心?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她纤细身躯传来的温顺与不易察觉的僵硬,心中的怜爱与占有欲更甚。他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低声道:“朕知你思乡。待来年秋狝,朕带你去木兰围场,那里天地广阔,虽不及天山,也能纵马驰骋。”
沉璧依偎在他怀里,柔顺地应了一声:“谢皇上。”
魏璎珞从圆明园回宫了。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刮遍了紫禁城的每个角落。她甫一入宫,并未立刻去见皇上,而是先至长春宫向皇后富察氏请安,礼数周全,无可指摘。皇后看着下首恭敬柔顺的魏璎珞,心中百感交集。如今的魏璎珞,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小宫女,而是育有皇子、圣宠不衰、地位稳固的令贵妃,更是她如今需要倚重,又不得不提防的盟友与对手。
“令妃妹妹一路辛苦,”皇后笑容温婉,亲手扶起她,“在皇额娘身边侍奉数月,孝心可嘉。”
“皇后娘娘谬赞,此乃臣妾分内之事。”魏璎珞垂眸,姿态放得极低。
寒暄几句后,皇后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忧虑:“妹妹离宫这些时日,宫中……倒是添了位新妹妹,西域霍尔部进献的圣女,皇上封了和贵人,如今已晋为顺嫔了。”
魏璎珞端着茶盏的手稳稳当当,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只轻轻“哦?”了一声,仿佛只是听到一桩无关紧要的新鲜事。
皇后观察着她的神色,继续道:“这位顺嫔妹妹,风姿独特,性子……也颇为特别,皇上很是爱重。只是她初入宫闱,许多规矩还不甚熟悉,本宫有时也觉难以引导。妹妹你素来得皇上心意,又协理六宫,若能多与顺嫔走动,让她更快熟悉宫中法度,自是再好不过。”
这番话,看似是请魏璎珞帮忙教导新人,实则句句都在点明顺嫔的独特与皇帝的偏爱,更有意将魏璎珞推向与沉璧相对的位置。魏璎珞岂会不知?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和:“皇后娘娘嘱托,臣妾自当尽力。只是顺嫔妹妹既得皇上如此欢心,想必自有过人之处,臣妾愚钝,只怕未必能指点什么。”
从长春宫出来,魏璎珞脸上的浅淡笑容瞬间收敛,眼神沉静如水。她回到自己宫中,明玉早已焦急等候,立刻将这段时间关于顺嫔沉璧如何得宠、如何晋封、如何夜夜专宠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禀报。